方阳脸上有些挂不住,郭滢不过及笄之龄,没有哪家的小女儿这么直白套问一个男人样貌的,就算是江湖人不拘小节,但别的不说,若人真长得不凑合,于脸面上也是冒犯。
正当方阳不知如何接话时,榻前的少年却呵呵一笑,往前凑了凑:“好看,那自是好看的,在下不才,貌比潘安,容胜卫玠,立当如芝兰玉树,行尤有霞姿月韵。”
虽知这人是在自吹自擂,但听那说话声如空山玉碎,鸾鸟啼鸣,想来人应当也是个疏朗君子,郭滢大出一口气,眼皮掀了条缝,往外觑看。
少年在前,看她睫毛微颤,知道睁眼在即,使了个坏心眼儿,忽然抬起袍袖一挥,拂过脸颊,顺势又往前凑了凑。郭滢杏眼一睁,什么绝世容姿统统没有,只有一张惨白的鬼脸,双目血流如注,面颊皮开肉绽,狰狞可怖,占据整片视野,几乎容不下其他。
只听一声哀嚎,郭大胆这一回是真的砸晕在瓷枕头上。
“谢……谢公子?”方阳见状,目瞪口呆,惊得舌头都捋不直,其他人更是退避三舍,撞格架的撞格架,撞门板的撞门板,仿佛中间那儒雅公子是什么可怖的洪水猛兽。
谢叙揭下脸上的东西,回头一脸莫名其妙:“我以为先前你们围在榻前,是想吓唬吓唬她,呵呵,所以……所以便顺手使了使新绘的易容面具。”
“勇士。”方阳咽了烟口水,对这个面容讨喜可人的公子,再给不出第二评价。
然而,事情并未往方阳想象的方向发展,郭滢既没有将谢叙大卸八块,也没有恶语相向,反而气虚衰弱,哎哟呜呼在榻上一连躺了两天,好容易恢复了元气,能下地走路晒太阳,可见着谢叙就躲,比草坡里的鼬鼠还灵活。
谢叙也很苦恼,他不知道郭大胆以前作威作福的“英勇事迹”,回头苦思冥想,只觉这姑娘楚楚可人,后悔自己不该榻前吓人,虽说也是个拿刀的练家子,但兴许人家只作傍身,从未见过血,对于神鬼很是敬畏。
这么一想,他拍手笃定,决定当面致歉。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头一天夜里发生什么,谢叙还真不晓得,他自个儿醒来,看坑里落了个人,还稀里糊涂。
这事儿要说回几个月前——
打鸳鸯冢和姬洛分别后,他跟着太妃娢章继续暗中给朝廷当说客,等回了建康才知道,伴读阿枭为了找他,跟着谢玄去了云梦大泽,想着当初一声不吭随王汝偷跑牂牁,留下人在枯燥的谢家左顾右盼,时时担忧,谢叙心中便又发虚又感动,于是学乖了哪儿也不去,等着人回来,先一步痛陈罪己。
可谢叙在建康左等右等,愣是没等到人回来,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云门祭祀后谢玄接到急信,直接赶赴了京口商讨要事,阿枭自也是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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