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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日的功夫,皇帝對高麗使臣微妙之至的態度,便瞬間傳遍了有資格知道的耳朵。外藩無關大局,一般人也就看個笑話。但對於摩拳擦掌,枕戈待旦,死盯著首輔寶座的清流一派,卻無疑是天降的喜訊,一舉翻盤的熱望!
太監傳旨後不過半個時辰,許閣老的門生,給事中周至成便悄悄拜訪尊師,傳遞了至關重要的消息:
「學生已經打聽確實,閆分宜確實被陛下申飭了一番,雖未點名道姓,也是顏面掃地了!」周至成很是興奮:「閆黨借大禮議逢迎聖意,手握禮部也有十來年了,如今正好是敲打他們的的機會!」
許少湖本想開口,卻又疲乏的閉了閉眼。他昨日又服了半粒金丹,寫了報告呈奏聖上;雖然用量慎之又慎,仍然是出恭數次,小解十餘回,竄得現在都有些發虛,實在不適合政鬥這樣高難度的活動。他只能望向身側的高中玄:
「素卿,你怎麼看?」
高中玄身為裕王保傅,素來謹慎,只沉吟道:「閆黨濁流禍國殃民,自然不可不除。但我看皇上的口諭,未必有苛責閆分宜的意思,現在恐怕不宜動手。」
這話說的也是正理,但周至成心中卻很是不服。他的才氣見聞遠不如清流中的人物,不過仰仗著母家與許閣老的一點親緣,才能勉強攀附到現在的地步,在門生中也頗有些臉面。近日聽聞許閣老極看重一個姓張名太岳的舉子,有意納入門下。他便暗自生出了不少危機感,很想藉機表現表現,鞏固地位。
他辯駁道:「濁流也不過就是靠著閆分宜諂媚奉上,才能竊據高位。高師傅何必這樣畏懼!」
此話一出,高中玄倒沒有什麼所謂,許閣老的臉色不由微微一變。自西苑議事以來短短數日,雖然朝中大局並無變更,內閣的勢力卻微妙的有了起伏。原本首輔以下並無高低,但皇帝如今簽發敕令,都是先送閆分宜,再送他許少湖;閆分宜又額外拿到了一顆清涼殿的銀章,可以隨時入值,無需通報。如此雙管齊下,權勢無疑是大大的增長。
周至成說得不錯,這的確是閆分宜奉承聖上,賣力舔來的回報。但他許少湖難道就不想舔了麼?可天賦這種事情就是沒有辦法的。閆閣老天生丹藥聖體,萬劫不壞的天選小白鼠,硬磕丹藥面不改色,許閣老這樣吃半顆就能竄一天的弱雞,又豈能與之相比?!現在聽到一句「諂媚奉上,竊據高位」,那可真是刺心。
想一想如今敏感的局勢,許少湖頃刻下了決心:
「都可以暢所欲言嘛。至成,你不妨再說一說。」
這顯然有默許的意思,周至成喜上眉梢:
「閣老明鑑。閆黨禍國殃民,焉能容他們把持權柄?學生的意思,是不妨這一次狠一狠心,乾脆借著陛下的旨意,直接把高麗使臣朝貢的事給砸了!閣老,長痛不如短痛,接見外藩的事情鬧得越厲害,閆黨的瓜落便越大。就當國朝身上爛了一塊肉,擠掉閆分宜這個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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