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嗤笑，裝杯過頭，被煙嗆著，差點連眼淚都咳出來，好半天才回：

「你看我這賤骨頭，看著像住得習慣這樣房子的人嗎？山豬吃不了細糠，住久了牛棚，睡不了高床軟枕。」

在鄉下睡了幾年牛棚，見慣了牛鬼神蛇蛇神，他進來這個屋子就瘮得慌，根本不像他的房子。

蘇桃桃和傅遠航：「……」

這老頭不是嗤笑，就是冷嘲熱諷，根本就不會好好說人話。

方才看了那麼大一齣戲，在結合老頭兒的話，蘇桃桃大概能猜到房子的來歷。

大概就是老頭兒是個孤家寡人，不知道什麼原因下鄉改造，還住進了牛棚，最近摘帽子回城，但房子不知道被哪個小資情調的人家重新裝修住過幾年，返還給他還不滿意。

老頭兒嘴巴雖然毒，這房子蘇桃桃也買得起，但是她也不想占人家便宜，總得把利害關係說清楚。

「老人家，您這房子地段好，裝修也好，雖然現在市場價可能不是很高，但保准以後可以升值，現在賣了可惜啊，再說，您賣了，以後住哪呀？」

一直沒拿正眼瞧人的老頭兒總算給了蘇桃桃一個正眼：

「長得像禍水，心倒是不壞。」

蘇桃桃：「……」我謝謝您咧。

老頭兒又抽了幾口煙，說：「我又不止這一處房子，賣了又不用睡天橋底，替我操什麼心？」

蘇桃桃：「……」敢情您老人家還是包租公咧，失敬失敬。

「房子我是很喜歡，您想賣多少錢？」

老頭兒：「你買來自住？」

蘇桃桃搖頭：「不是，我有地方住，我在附近上學，打算用來做點吃食一類的小本買賣。

您這房子的地段和裝修我都很喜歡，稍微改動一下就能做買賣。」

買賣不成仁義在，蘇桃桃不想騙人，省得以後有什麼糾紛。

「嘖嘖嘖……」老頭兒又開始陰陽怪調，「你膽兒肥啊，做買賣？你不怕我去舉報啊？」

蘇桃桃笑道：「您不會。」

要是瞞著他買了他的房子做什麼「非法勾當」，保不住這個老頭兒真會去舉報。

但是一開始就說開，這老頭兒應該不至於這麼無聊。

再說了，改革開放的政策都已經提出，政治觸覺敏銳的人都已經開始提前準備。

老頭兒冷笑：「你知道我是怎麼住進牛棚的嗎？挖社會主義牆角啊，我的親侄兒舉報的啊……」

蘇桃桃心想，難怪您老剛才斷六親，這種侄兒不斷留著過年嗎？

老頭兒沖天吐了口煙圈，嘟嘟囔囔：「這眼瞅著要變天咯，我住牛棚的這些年多冤枉啊，唉……」

老頭兒重重嘆了口氣，又說：「房子我可以賣你，也不會舉報你，但是你做吃食買賣，得管我一天一頓飯。」

蘇桃桃：「？」她沒聽錯吧？賣房子要管人家飯？這是什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