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車上發生的這一幕給他所帶來的驚駭，難以用言語表達出來。

虛影凝聚出一張全然陌生的臉，五官扭曲變形堆擠在多餘的脂肪之間，白如紙頁的嘴巴打開，完全不同於恩佐華麗聲線的聲音從中發出。

「我就是誰？你現在睜大眼睛說說看？」

幾乎是在聲音再次響起的那一剎那，段關洪的大腦哪怕再怎麼驚慌恐懼，他長期以來訓練有素的身體下意識做出防備動作，只要虛影出現異動隨時能夠發起進攻。

懸在半空中的「恩佐」看著段關洪眼中的滿臉戒備自嘲似的冷笑一聲繼續堅持不懈問道：「我是誰！？你說啊！告訴我！你剛剛不還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嗎？怎麼現在就變成了啞巴？」

段關洪對他一字一句的質問充耳不聞，腳步一點一點向後移，儘可能拉開他和這道從恩佐身體裡飄出的虛影之間的距離。

然而他的這番動作卻徹底惹惱了「恩佐」，虛幻的空間內，懸浮在半空中飄忽不定的影子垂下頭，發出幾聲毛骨悚然的低笑。

成功拉開距離站在遠處的段關洪開始思考這道虛影和恩佐之間的關係。

就在他猜錯是不是這段露出遭到未知敵人伏擊時，虛影的笑聲陡然拔高，眨眼間那張因為憤怒而變形的臉在他面前放大數倍。

在兩者過於接近的距離之下，段關洪甚至能感覺到來自這道「虛影」的呼吸。

是真正意義上的呼吸，對方所呼出的森寒的氣息吹在臉上，令他的脊背震顫汗毛豎起，涼意透過溫熱的皮膚直抵靈魂。

段關洪整個人像是掉落進了極寒星球上的冰湖，身體一寸一寸開始變得僵硬起來。

改頭換面的「恩佐」好像沒看到他凝滯的動作，湊到他的耳邊，執著又癲狂地追問著，「說啊！快說啊！我到底是誰！這麼近的距離你還看不清楚嗎？」

被質問的人身體一動不動定在原地，他的眼珠緩緩地朝著耳邊冰冷氣息的來源滑去。

終於，從進入這片空間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的人動了動嘴唇出聲。

聲音的分貝很小，卻一字不落地盡數落在了「恩佐」耳中。

就在剛才，這個他曾今以為忠心耿耿的追隨者對他說：

「你不是恩佐，你去死吧！」

……

段關洪話音落下的那一瞬，一股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無形巨大力道將他掀飛到十多米處，重擊落在他相對脆弱的腹部上。

「噗——！」

鮮血從他嘴中噴灑而出，落在這片漆黑的虛無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說的不對！」

等到回答的虛影雙手捂臉，接連不斷的笑聲從嚴實指縫中艱難鑽出。

「哈哈哈哈，不對！你說的不對！我就是恩佐，恩佐就是我！我才是那個高高在上受人追捧的天之驕子！帝國未來的希望！」

這道高聲反駁得到卻是段關洪不屑的嗤笑，「呵，恩佐怎麼可能是你這副醜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