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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理探究瞅了一眼,然後從床上坐了起來。期間,他看到對方又伸又縮的手,眉心一跳。

這,不太正常……

也確實。

很不正常。

扯藉口扯到第五個,步理同意留在了軍中。

軍中的生活很苦,但若是十分的苦,到步理這裡便只剩下了六分。那個少年將軍像是養瓷娃娃一樣,好生養著步理。

起先,步理很是不適應,立正言辭地告訴對方——

既然我選擇留在軍中,那些苦我也不畏懼,你不必擔憂我的身子。

但對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之後做的那些隱秘了不少。

時間似手中流沙,轉眼,初雪至。

不知何時,步理下意識先尋找的人一定是那位鮮衣怒馬的少年將軍。赤紅色的衣袍,豎起的黑髮帶著他送的玉簪。

銀色的玉簪,沒有過多的綴飾,粗糙的紋路是步理親手雕刻上去的。

彼此憂心,似乎成了心照不宣的秘事。

……

這個冬天似乎很難熬,戰爭再一次爆發了。步理沒有任何的武力,他的一身本事,只能用來引渡靈魂,絞殺惡鬼,對於這場戰爭沒有任何的幫助。

天下亂,渡者出。

大廈將傾,僅憑少年一己之力無異於螳臂當車。

接二連三的失利,身邊的人漸漸變少。

步理的話也越來越少。

天又冷了,呼呼而過的北方,像是一把把刀子一樣,營地里只有士兵巡視的腳步聲。

步理側躺著,身上是厚厚的老虎皮做的被褥。沒有朝廷供給,這場戰役很快就要結束了……而這個少年將軍,會做出扔下士兵叛逃之事嗎……

「朝廷來信,軍糧在路上了。」

步理感受到身邊的動靜,並沒有轉身。過度引渡,他的身體近來愈發虛弱。

有時候,他會想,他和對方究竟誰先死。

而這一疑問,現在到底是沒有結果。

「病可是又嚴重了?」

隨著聲音落下,是一隻帶著繭子的手。

乾燥的溫暖傳遞而來,步理眼睫微顫。

「沒有。」

步理沒有動,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那就好。」

聲音中帶著關懷,而這話落地後,兩人都不曾再說什麼。一時間,整個帳篷里十分安靜。

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逐漸瀰漫開,雖不曾想明白,但這足矣令步理安心入睡。

又打仗了。

穿著厚厚的衣服,步理拖著疲憊的身子站在軍營門口。

像是泥塑,遙望著遠處。

那是將士們回營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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