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想知道她是誰,她從何而來,她因何要受此折磨,她的人生有何意義……
她終於能從煎熬中脫身,體會到久違的平靜。
應拂雲伸手,纖細修長的指尖覆蓋在有白的眼皮上,溫度微涼,觸感細膩,是真實存在的。
「應拂雲,你別摸我的眼睛啊,我癢。」
有白眼尾的緋色更重,他覺得他的心臟可能被鹿妖同化了,要不然為什麼會有一頭蠢鹿在他心裡到處亂撞呢?
眼皮上人類肌膚的溫熱,順著皮膚機理,滲透進蛇的神經,攀爬至他的大腦,額骨、顳骨的交匯之處緩緩爬出墨色蛇鱗,在黑暗中散發著幽光。
有白眨眼,抬手欲要遮掩蛇鱗。
應拂雲卻目露好奇,指尖順著眼皮慢吞吞移到蛇鱗起伏處,輕輕按了一下。
她展顏一笑,自言自語道,『這夢境好像真的啊。』
有白身軀一顫,後退兩步,捂著太陽穴,剜一眼應拂雲,委委屈屈地哭訴,「我就知道神鏡奶奶不靠譜,把應拂雲治傻了!連真的假的都分不清了。」
應拂雲沖有白傻笑,陡然倒躺在地。
應氏祠堂的牌位都已經化成木渣,她倒下來,看見無數塵土飛揚,鼻腔內卻沒有任何窒息之感,身上的傷口也不再疼痛。
『真是一個好夢啊。』
炮灰就炮灰吧,娘親,我好想你,要是真是為了你在受苦,好像也沒關係。
應拂雲朝黑暗中張望,木渣瀰漫中,她仿佛能看見柳娘神秘又慈悲的模樣,還是那副平靜無波的表情。
她的娘親,永遠都是一副冷淡的、置身事外的表情,只有看見她的時候才會露出一點兒人性的溫情。
有時候,情緒上來時,應拂雲都會忍不住想,是不是她天性淡漠的娘親將缺失的情緒全遺傳在她身上了,所以她才這麼敏感,這麼自卑,這麼情緒化。
或許娘親真的是天上下來的神仙吧。
娘,雲兒好累啊。他們都想讓雲兒死,雲兒堅持不下去了,你能不能來接雲兒走啊?
應拂雲向黑暗處伸出手,期待著綺麗的夢境再滿足她一次,讓她能再見娘親一面。
有白被應拂雲猝然暈倒的動靜嚇了一跳,捂著臉不敢出聲,直到瞥見應拂雲朝他伸手,一臉期盼依戀地望向他,有白才敢琢磨應拂雲的意思。
好像人類特別驚懼之下,會分不清真假,她這樣是不是因為太害怕了?所以想從我這裡確認一下?
有白覺得自己的解釋很有道理,於是他略加思索,決定滿足應拂雲小小的願望。
緩緩躺倒在地,有白把手輕輕放到應拂雲手上,藏不住的尾巴也自己冒出來,捲住應拂雲伶仃消瘦的手腕。
變溫動物特有的涼意從手腕席捲全身,應拂雲垂眸,目光落在粗壯駭人的蛇尾上,她緘默不語,閉上眼,千頭萬緒一併灰飛煙滅。
一人一蛇躺在陰冷的祠堂中,都不說話,四周陷入死寂的黑暗。
好像有點太單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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