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中時分他趕回了慈壽宮,人前人後兩副面孔,一進去身上的戾氣便消失殆盡,張口就喊謝漆漆。
庭院裡傳來了神醫中氣十足的聲音:「你謝漆漆又跑到屋頂上去了!一小會功夫又要把這裡拆了!」
高驪把冠冕一丟連忙快步跑上去,眼下他需要謝漆做藥引,謝漆也需要他做藥引。謝漆不認人,剛醒的時候面無表情地大鬧天宮,慈壽宮的瓦片幾乎都被他摳下來了,摳得指甲都破了。其他人都不敢靠近他,高驪頂著破相的風險一遍遍撲過去,仗著力氣大把他抱下來。也不知道謝漆是被他的犟勁兒驚到了,還是掂量了一下力量懸殊被他的力氣折服了,折騰兩天後只對他不抗拒。
高驪跑到庭院裡一看,只見地上遍布瓦片的遺體,神醫正抱手站在庭院裡,指揮一個步伐不穩的生面孔拿著長竹竿去戳屋頂上左閃右避的人。
竹竿戳不到謝漆,他正面無表情地飛快揭瓦。
高驪看了一眼滿地狼藉,上前去先把長竹竿攔下:「不許拿這東西碰他,退下!」
拿著長竹竿的是個臉上有青腫的小青年,如果高驪能看到他的臉而不是只能看到一雙瞪在空中的眼睛的話,他大抵會認出這個人,當初他在東區的玉龍台見過,眼前人正是自稱為謝漆同門師弟的青坤。
「是。卑職沒有以竿碰他。」青坤扯了扯嘴角,「和他鬧著玩呢。」
高驪一下子皺眉,懶得跟這陌生人掰扯,轉身便朝趴在屋頂上的謝漆揮手:「謝漆漆!屋頂上風大,不要凍著了,先下來好不好?到點了,待會我們可以吃午飯了。」
青坤悶悶不樂地看著屋頂上躲起來只剩半道脊線的身影,他之前就按照謝漆的吩咐,大理寺里的梅之牧確實假死,讓人背出來時,他半道上前去搶人送到燭夢樓去。那夜正是謝漆的生辰夜,他與那個身手極其厲害的人對上了,也明白了謝漆當初為什麼和他說,只要一對上就能從身法刀法認出對方是什麼身份。
那分明是霜刃閣出來的影奴。當今在世的影奴能比他厲害出一截的除了謝漆,也只有另外一個玄級影奴張忘了。
張忘沒死,而且很可能就在吳攸手底下辦事,這可是一個大訊息,內里不知牽扯到多少紛繁的冗雜信息。
是以他想通這一點之後,緊趕慢趕地把因為和張忘交手而受的傷養好,馬不停蹄地趕回來找謝漆,結果卻得知他中了毒,變成了如今這個模樣,一時心中多少痛惜痛恨數不勝數。
這一個上午,謝漆就跟一隻矯健的獵豹一樣到處亂竄,青坤如今受了傷,腳步還有些虛浮,雖然跟不上他的步伐,但也能辨認出謝漆因為受了傷之後武功退化了不少。
詢問了神醫他的近況之後,心裡更複雜了。
眼下高驪回來了,他倒要看看這皇帝是怎麼讓完全失去記憶,還轉變了性情的師哥下來。
結果他就看到高驪蹲在下面溫聲軟語地哄了好一陣子,謝漆就屁顛屁顛地從檐角跑出來,三兩步跳下來,圍著高驪搖頭晃腦地轉圈了。
青坤一整個不理解。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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