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歸就夠了。」女子笑了笑,「就像百川終究會流向大海一樣,當初睿王和唐家一起開啟扶持寒門的計劃,那就是一個很好的火種,總有一天這場火會燎原,世家再強盛也會被時代的鐵蹄碾碎,並不需要擔心。時序如此,晉國總會向前走,誰當皇帝都不是很重要。」
吳攸低聲問:「你當真這麼看時局?」
女子點頭,笑道:「這不是還有世子在嗎?挽大廈之將傾,定是你這雙手扶持出來的。」
至於把大廈扶正之後,後續會不會逆行倒施,滿盤皆輸,眼下就不必說了,大廈還沒有立起來呢。
吳攸在宮裡的朝宴上喝了不少的酒,眼下似乎有些疲乏了,垂著眼,慢慢地將另外一些疑惑問出來。
女子認真地聽著,指尖在膝蓋上無聲地輕輕敲點著,聽到梁太妃宮中自戕時嘆息。
吳攸扶住額頭喃喃:「梁奇烽可以縱容她吸食菸草,但沒必要把劇毒的原煙送進去,為什麼會出這樣匪夷所思的事?」
「梁家內部有裂痕吧?」女子雖說的是問話,語氣確實篤定,「梁尚書的為人啊,能走這麼長遠,都是一個奇蹟了。世子大概會疑惑,太妃恨兄長入骨,既然有原煙,為什麼不與之同歸於盡吧?」
吳攸覺得頭疼稍解。
他不出聲便是默認,女子便繼續說下去:「把原煙送給太妃的梁家人便也是這樣想的。換句話說,那原煙送到她手上,便是在攛掇著她與梁尚書玉碎瓦破。放眼梁家,家主若死,誰最獲益,或者快意,便八/九不離十了。」
吳攸眉目有些舒展,卻偏說:「梁家那邊不重要,日後總會整頓的。」
女子也笑,知道他言下之意是在困惑梁太妃的抉擇:「從前我便覺得梁家之中最不近人情,最奉行弱肉強食,強者吞噬弱者,層層盤削下來,不見幾分人味。太妃娘娘深處十五年,要在宮城當中浸淫三十年,這等烙印早就抹除不去了。兄長於她是強者,先帝於她也是強者,她習慣了忍受,很難反抗的……手裡哪一天有了屠刀,也是揮向比自己更弱的人,這才是他們的生存之道。」
吳攸愣了楞,安靜了半晌後沒有發一聲反駁。
他承認很有可能就是如此。
梁太妃可以肆意迫害自己的親生子,隨意戕害一個明明不怎麼熟悉的侍衛,可她這麼多年似乎都不曾向梁奇烽提出一句置喙。
女子有一段時間不曾說過這麼多話了,她輕輕咳嗽了兩聲,語氣還是溫潤:「那位御前侍衛中了原煙,現在還一息尚存嗎?」
吳攸遺憾:「還活著,不過也廢了。」
女子輕輕敲著膝蓋,不知為何有一股莫名的直覺,但還說不出所以然來:「新君從前並沒有影奴,那一位以前是五皇子的下屬?這倒是稀罕,霜刃閣至今還沒有出背主的影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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