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驪安靜了半晌才沙啞地開口:「謝漆繼任了,霜刃閣里還會有人能阻攔他?」
小影奴們猶猶豫豫,他便知其答案,不再多問,揮手把人轟走了。
天澤宮瞬時只留下一人二鷹,大宛跟著小黑胡吃海塞大半年,不見肥碩,倒是羽毛油光發亮,反而是小黑又壯碩了半圈,沉甸甸一隻猛禽,站人肩上小半刻能墜出個深刻的爪印。
兩隻鷹一左一右去占領高驪的肩膀,高驪撥開小黑,從爬梯的第一格小窩裡拎出藏著的酒,屈膝坐在夾板上飲,大宛站在他肩頭靠得近,尾翼很快沾上了酒香,小黑只能老大不高興地在他腿上蹦躂,抗議他對待妻之子勝過己之子。
以前一杯倒的人現在一壺接一壺,酒量和先前天差地別,喝到感覺極限時便把大宛提溜進懷裡虛虛抱著,小黑則在一旁探頭探腦,只要高驪力道失控,就預備著給他手背猛一啄。
酒後吐真言,高驪一改外頭的冷漠森寒,垂頭耷腦的,活像沾了水的大狗。
「我也能照顧你啊。」他抱著大宛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拍,低著頭眼冒金星地碎碎念,「別人都覺得我不能在你和江山之間選你,什麼破道理,通通都是狗屁。都把我們當什麼了啊?要擄就擄,要關就關,想瞞就瞞,叫我放下你,我憑什麼放下?行,是我不夠神通廣大,一隅都保護不了,行,他娘的入局就入局,什麼天命,什麼雙重日,行,都給我等著,我就不信了。」
小聲地胡言亂語半天,空蕩的酒壺和無措的眼淚一起從爬梯上滾下,天澤宮剩下微弱的低聲:「謝漆漆,你都繼任了,霜刃閣里你最大了,沒人能瞎管你了,能不能早點回來……」
他看起來像是急需摸頭。
*
九月很快掀過,山中深秋,謝漆穿過楓葉回深堂,手裡也拎著一壇酒,他喝得不多,純粹是為了遏制不時湧上的菸癮。
方師父私底下藏煙,有天衣袖上沾了煙味未除,謝漆初嗅就心神觸動,不信邪地繞過閣老弄來了雕花煙,試了一桿後把自己關進了暗室。
三天後再出來時,側頸上的青斑淡了些許,抓傷卻多了數道,眼神也與此前不同。
「凡霜刃閣之人必禁菸」的鐵律就此添加進了守則。
謝漆踏進深堂,腰間玄漆刀的刀鞘上多了小小的配飾,掛著他親手用石頭雕刻的小馬刀穗,有趣的是小馬是淚痕點點的。為什麼這麼刻,他也不知曉,心隨意動就這麼雕琢出來了。
深堂里有三個閣老在候著,方師父自禁菸鐵律出之後就愁雲慘霧,沒精打采地坐著。
謝漆走過去,把拎著的酒罈放在方師父面前,謙遜道:「閣老,我自釀的濁酒,小喝幾杯能淡忘煙的極樂,您試試。」
「哦,謝謝閣主。」方師父無甚精神地接過,稀薄酒香從縫裡泄出,挑動了老人家沉寂已久的味蕾,沒忍住就當堂開了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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