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漆客氣:「卑職拜見各位將軍,方才途徑此地,陛下負傷在外站立不適,敢問有何處能容陛下休息?」
話里隱有問責意思,蝻風睹珈大廳里的將領們卻渾然不覺。大抵是高驪之前示於人前的模樣總是太兇悍,旁人真把他當鐵人了。
他越想便越心疼。
「有有有。」將領們此起彼伏地應,指了指西南角的一個廂房,七嘴八舌地說著話,「那房間是陛下專屬的。」
謝漆道了謝,扶著高驪挪動著過去,將領們像看什麼稀罕事地看著他們,謝漆也不在意,專心致志地做高驪的小拄拐。
剛把高驪帶進那廂房裡,大廳里就響起了竊竊低語。
「我是不是眼睛歪了看錯了!陛下好一個小……大鳥依人。」
「笑死我了大鳥哈哈!陛下今天早上就美得飄飄然,吃飯啃筷子丟包子,那會你沒看見?那位謝侍衛一來,陛下就傻不拉幾了。」
「謝侍衛長得也忒好了……張哥,你知道他家裡還有姊妹嗎?」
謝漆左耳的聽力雖然還沒能完全恢復,但耳力聽這些私語還是綽綽有餘,直接反手關上門了。
廂房內光線昏暗,空間不大,進門三步就是床榻,兩邊都是高腳三層櫃,左櫃頂上放水壺,右櫃放了一小爐子薰香,透著左食右衣的日常氣息,這裡應該是從前客棧老闆特地隔出來的小窩。
地方太小,謝漆剛把高驪放在床畔,就貼到牆壁邊站著,垂眼看他那兩條長腿,假裝鎮定地亂聊:「他們說這是您的專屬,陛下以前,常在這裡休息嗎?這裡太窄了,與天澤宮一比顯得窒悶,會不會、會不會難以習慣?」
他說到一半就忍不住抬手按後頸,內心很想給自己一個耳瓜子,心道我這是在瞎聊什麼?
「環境怎樣都好,不習慣和地方沒什麼關係。」高驪悶悶地笑著,兩隻大手搭在膝上,繃帶纏到了手背,空剩十根手指比劃,「以前你在我枕邊,我只習慣那種滋味,後來你被帶去霜刃閣,我就不習慣了,現在也一樣。」
謝漆按著後頸的手垂下來,都貼著牆壁了,還想再退避一點:「陛下,對不起,卑職沒有想起那些和您的過往,我仍是您的下屬和影奴。」
「我知道啦。不許和我道歉哦,是煙毒導致你這樣的,又不是你故意忘了我的,才不是你的錯。」高驪笑聲明朗了些,「現在是謝小大人,是心系時局的閣主,是跋涉了兩千里路特意來支援的英勇戰士,還是救了我一命的大恩人。謝小大人和謝大恩人,你更喜歡哪個稱呼?」
謝漆低頭聽他說和笑。真奇怪,高驪的聲音明明是天生的低沉,沉肅下來時能輕而易舉地震懾人,可私下裡同他說話時,語調語氣都像個輕快的幼稚少年郎。
他會叫他謝漆漆,還會克制地無聲叫他老婆,但他最喜歡的是他叫自己煦光,這個稱呼很少。
「您隨意就好。」謝漆手背貼了一下微涼的牆壁,「您快些休息吧,昨夜您沒合眼,今早不該和其他將軍一起到這裡談軍務的,傷口要是復發,身體會更難受。您睡,有什麼事醒來再議。」
「煦光。」
謝漆手背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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