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漆總覺得自己有時在他眼裡是不著片縷的,忙轉移注意談起正事,也將對李無棠身份的猜測告知。
「難怪唐維剛才看著難過。」高驪捏著他五指輕摸,「你們當夜以原煙刺殺,雲皇也好,李無棠也罷,除非雲軍里有一個比神醫還高超的醫師,不然遲早因毒暴斃。」
謝漆又出神了些,思索再三,將黑石吊墜的事也一併說出:「我生母給的遺物,那人手腕上也仿製了一條,我不知這是巧合,還是我父母也曾是睿王一派中的一員。」
「如果是,你當如何?」
「不如何。」
高驪緩緩湊到他眼前:「煦光,假如你生父是了不起的一代人傑,卻被我生父殺害,你往後跟我在一起,心裡會不會生刺?」
高驪小心地看著他的眼睛,預備在他眼裡看到一些錯愕的複雜,但謝漆垂眼看他,說話輕描淡寫的,透著超脫人世的孤冷。
「我就是個孤兒,父母二字,不是我的所依,家庭一詞,更不是我的所屬,我無親無族,幼年進閣里,少年進宮中,人倫何時哺育我?還要怎麼加諸我?」
高驪的心臟猛地一抽,恍然之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謝漆從前也冷,但煙毒之後失去部分記憶,骨子裡的冷性又深厚了數倍。
也因沒有記憶絆腳,他管控霜刃閣也好,長洛制衡和前線殺敵也罷,握刀時總是毫不猶豫,帶著股不顧一切的鋒利。
他說得也沒錯,高驪不知怎麼形容心裡的感受,只能握住他冰涼的手,捉在手裡搓搓捂熱。
兩人轉而談起其他的事,夜色深時,謝漆抽出手拍拍身邊的位置,高驪側躺下,謝漆有一搭沒一搭地摸他的捲髮,指尖逡巡到高驪額角未淡的傷疤時,還沒怎地,高驪就不小心從床沿掉了下去。
謝漆看著摔在地上的高驪,笑得按住腿:「陛下太、太大隻了。」
「是床太小!」高驪甩甩擋住眼睛的捲髮,氣呼呼地起來去搬桌拼床,收拾了好一通,裡衣也脫了,打著赤膊擠上去,把謝漆的臉按在他那橫貫著幾道疤的胸肌前。
謝漆喉結滾了又滾,默默在心裡誦讀大悲咒。
*
兩天後,雲都的鷹穿過雨幕辛苦地飛了回來,信報上談,雲都的太子應召,準備在七月十五動身,運著軍備趕到前線去補給和振奮軍心,後方留給輔政大臣,以及年僅十七的三皇子。
謝漆立即把消息傳去給唐維,晉軍的主事們火速召開了會議。
下了半個月的大雨轉成了陰天小雨,天時的優勢逐漸淡化,晉軍很快充斥著開戰的氛圍,但這些都是謝漆難以參與的了。
他正在試著艱難的下地走路,他把自己的身體想得太好,事實是自中了煙毒以來,身體的癒合速度再不能和少年時的相比,如今前線用藥緊急,他兩腿的骨頭斷得厲害,只能偶爾棄用輪椅,撐著拐杖試試走路。
他在醫館冷汗潺潺地復建,晉軍亦和他一樣,艱難地一步一步邁出去,阻擋又開始奮力推進的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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