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見過一個人竟能那般絕望,那般的失魂落魄,像是三魂六魄、五臟六腑都被碾碎了似的,只是對上那樣的視線,都仿佛能隱約感知到那份深入肺腑的疼痛。
「阮道友,」有人露出不滿之色,「你維護這邪修做什麼!祝掌門正是被他害死的!」
阮秋楹終是回過神來。
「沈鶴之身上已無魔氣,便算不得是邪修,」她沉聲道,「各位皆是門派世家的長老,難道看不出祝掌門是以自己的性命驅除了沈鶴之身上的魔氣和厄骨嗎?」
眾人皆有些沉默,阮秋楹便又道:「與斬魔陣相伴相生的,本就還有一道換命陣,祝掌門所用的,正是那換命陣!」
那些個長老便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換命陣相關,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是知曉的,如今經阮秋楹這番提醒,自也冷靜下來,將事情的經過猜了個七七八八。
可仍有人不甘心地哼道:「他如今雖已不算邪修,但祝掌門的死畢竟與他有關,難不成就這麼放過他?」
這話引來了許多人的附和,他們便又忍不住唾罵起了沈鶴之,罵他恩將仇報,置養育他的師門不顧;罵他自私自利,為一己之私要將整個崑崙拖下水;也罵他虛情假意,如今祝掌門為他而死,他倒抱著人家的屍身不放,露出一副懺悔的惺惺之態,實在令人作嘔……
阮秋楹常年獨處,其實有些不善言辭,如今竟也吵不過他們。
而沈鶴之則安靜地垂著頭,將那些幾乎稱得上是惡毒的咒罵全盤接下,又似是在等待著他們再向他出手,他一身死志,再無求生的念想,而更令阮秋楹擔憂的,是他那完全失控的劍氣。
他如今已重傷瀕死,若再任由那些劍氣肆虐,他恐怕真的要陪著雲挽一起去了。
也是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從天際落下:「各位道友消停些吧,墮魔之後本就會被誘發負面情緒,人一旦入了魘,便算不得是原本的他了。」
「更何況,祝掌門既使用了換命陣,便是想留沈鶴之一命,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各位既想為祝掌門報仇,又怎能違背她死前的意願呢?」
突然出現之人,正是謝玉舟,只是他此時的模樣實在有些古怪,他一手提著劍,另一條胳膊里卻躺著個正在襁褓中的小嬰兒。
那嬰兒的情緒倒是很穩定,如此混亂之下,竟也不哭不鬧。
謝玉舟的話令眾人都露出了猶疑之色,片刻之後,崔見山倒是率先站了出來。
他大抵是想到了自己之前入魘被雲挽所救一事,便道:「各位,沈鶴之原就是我太虛劍川的弟子,如今他鑄下大錯,便還是交由本門來處理吧,我們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析出的厄骨,再將它安置好。」
他的話總算將眾人的注意從沈鶴之身上轉走了,他們都點頭稱是,沒再繼續討伐沈鶴之。
只是謝玉舟出現的一瞬,沈鶴之便猛地抬頭看向了他,也看向了那個孩子。
他知道那是雲挽的孩子,更是雲挽和謝玉舟的孩子。
就像雲挽在信中所寫那般,她從前是愛過他的,但在被他一次次地拒絕傷害之後,她早已不再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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