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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決順勢箍住阿元掌摑自己的手:「倘若王琅沒有捨棄我,他就是街邊的棄兒,九死一生的暗衛,這種微末如螻蟻的角色,你根本不會認得他是誰!」

江決眸光烈艷,眼帶殘紅,語音低至喑啞:「如今我回來了,江幫也未必再有他容身之處。你再跟著他,好比明珠暗投、自棄韶華,你可想清楚了?

阿元將手掙脫出來,冷冷瞧著他:「你又是何必呢?」

江決亦是冷笑:「這也是我想問你的。」

阿元側身立於花間,冷香浸身,忽有靈犀,朝內堂掠去一眼,正見一薄身影投在窗欞紙上,江客自堂中款步行出。

阿元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道:「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江決恨恨而笑,心中忿怨無處發泄,一手攥怒成拳,竟在無意間將那「盤龍見天」生生掐斷,花汁膩在手心,一片冷沁意。

他朝江客朗聲道:「嫂嫂說這花名不佳,人言夫妻同心,想來該由大哥改一個稱心如意的好名?」

江決掌心躺著那株再難還魂的冷嬌花,阿元見之痛惜不已,別轉臉去。

江客只敷衍一笑:「百花開落,東君為主。我們這樣的過客,又哪裡想得出什麼好名字呢?」

江決笑中另有深意:「大哥於這主客之道,倒有深研。」

江客踱步到花前,挽了阿元的手,婉聲道:「趁著你與決弟都在,便同你商量,將蘇世堂挪讓出來。那本是決弟的舊居。」

阿元點頭應允:「再好不過。」

江決眼波橫到江客面上去:「是母親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阿元道:「既遂了主客之道,誰的意思又有什麼分別?」

江決冷冷一訕:「我倒沒那麼急著做江家正主。」

阿元卻道:「我們可是急著退位讓賢。」

江決只覺憋悶非常,將衣袖一拂:「也罷。你們便挪到容與小築去,也近便。」

「不了。我和江客還是住到北邊。」

江決冷笑道:「當真要做這府中的遠客?」

阿元極不願住到容與小築和他比鄰而居,只笑笑道:「杜若洲那兒有一座鄰水的晏樓,推開明瓦合窗便是水景,住著清涼宜人。」

「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江決語音冷瑟,「嫂嫂會挑揀。」

第135章 主客之辨(二)

杜若洲間水木明瑟,鶯鶯燕燕語,掠過一室曖光。

阿元嬌嬌慵慵,如陷落絲錦被中的一朵醉蓮,嘟囔著:「我不起。也不吃晨間茶了。」

江客已穿戴齊整,返身往一床香軟中撈她,竹青袍上皺出了道道縠紋:「不許貪睡了。」

阿元笑聲悶悶,只往被內躲著:「誰叫你昨晚……那樣鬧我……」

她的臉頰紅做胭脂色,眼波蕩漾,濺出細碎流光,江客的手規矩了,眼睛卻不規矩起來,朝著她餳眼醉看。

阿元將臉一蒙:「你呀,人前規矩人後壞,只可著我一個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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