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清淚落在錦被上，留下一個深色的斑點，證明這滴淚的存在。

宋知憶詫異抬頭。

師兄他……哭了？

得出這個結論，宋知憶有些無措。

在他的記憶中，師兄就算被師尊打成重傷，斷了一條腿，都不會落下一滴眼淚，甚至還能窺見身上的傲氣。

宋知憶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一時僵硬，又覺得自已應該說些什麼，於是道：「師尊他，他沒有拋棄你，他只是……只是不得已而已……」

李扶生此刻被情緒奪走了主位，聞言怒吼道：「不得已？師尊能有什麼不得已！就算有也不應該這樣！不應該……這樣的啊……」

說到最後，李扶生的聲音中明顯帶著哭腔。

師兄弟兩人就這樣，跪在地上，低垂著頭，沉默無言。

宋知憶看著潔白被褥上暗沉的那小塊，心情複雜，同時，一股暴躁感將他籠罩，無法逃出。

「……師尊仙逝前，同我說了一些事。」

「關於師兄你的事。」

聞言，李扶生抬頭。

宋知憶直視李扶生，繼續道：「師尊同我說，他曾與春霖道君同輩，是無極宗那一代最小的親傳弟子，而師兄你，是絕塵仙尊的外甥。」

李扶生神色微微詫異，好似並未預料師尊會同宋知憶說這件事。

詫異轉瞬即逝，李扶生面無表情道：「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師尊他很愛你。」

愛到聚寶閣的分紅只給了你一人，收徒大典上的長生祝福也只給了你一人。

「無論這種愛護是因為親情，還是因為遭遇，亦或者其他事情。」

無論是因為往事的糾葛，還是這麼多年的感情，亦或是他這個外人不知道的原因。

「但至少相比起我而言，他從未想過害你。」

至少，師尊從未想過害你，對你的好並非明碼標價。

說罷，宋知憶猛然起身。

李扶生因為先前鬆了力道，所以宋知憶一起身，他抓住宋知憶的衣角被迫鬆開，等他再想去抓住，為時已晚。

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宋知憶轉身便向外走去。

沒有絲毫留戀。

「這個話題，等我們師兄弟二人百年後再談也不遲。」

話還未說完，說話之人的身影便消失在李扶生的視野中，留下他獨自一人怔愣在原地。

葉君臨見狀，不由嘆氣，隨即吩咐青霜照看好李扶生，自已出去看看宋知憶。

宋知憶不在百草峰，葉君臨費了一點時間，最終在洗劍峰峰頂的石台上找到宋知憶。

宋知憶背對葉君臨，抱膝坐在石台邊緣，只要往前一點，就能掉下懸崖。

葉君臨走上前，在旁邊坐下。

「需要我遞手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