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之歡站在病床旁，離他不遠也不算近，落在魚建彬臉上的目光有些複雜。

這時候的魚之歡已經不再年輕，他和童玉書特意趕來監獄送魚建彬最後一程。

姜悅沒來，但是魚建彬對於兒子最後能來送自己已經心滿意足，他看著魚之歡和童玉書，嘴唇動了下。

魚之歡說：「……爸，你安心去吧。」

魚建彬：「……」

我還沒死呢，就不能讓我說兩句話？

不過魚之歡感覺他一張嘴絕對沒什麼好話，童玉書要是生氣了，回去後他沒好果子吃……魚之歡眼眸微垂地看著病床上白色的被子，強行岔開話題：「爸，我媽雖然沒來，但是心裡是記掛你的，但是她這段時間在國外，實在趕不來。」不過只是記掛他怎麼還不死而已。

魚建彬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一想到前妻心裡還有自己，他也就懶得叨叨魚之歡和一個男人攪和在一起了。

他自知這一輩子做了許多錯事，但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當年在姜悅強硬的態度中將公司股份全部給魚之歡，要不然他現在到死，估計都沒人給他送終。

而他在監獄裡沉沉浮浮幾十年，現在老了，最大的心愿也就是能在去下面之後還有後人祭祀。

魚建彬看到魚之歡後，從對方成熟穩重但對冷淡的態度中得知，這個兒子雖然對他沒有感情，但在自己去世之後，想必每年的中元節都不會讓自己在下面餓著——

只是，他想到死後要去的地方，卻不由打了個寒顫。

魚西這些年已經不怎麼大眾面前露面，但是他的名聲越傳越大，現在大家都在議論靈氣復甦，也都在說人死後真的有地府，為了死後不被陰差抓到地獄折磨，生前應該多做好事。

魚建彬早在進來之前就見識過魚西的手段，對這話更是深信不疑，他前半生做了太多的壞事，連將自己兄弟親手送上黃泉路這種無情的事都曾經做過，他不用想都知道自己這種人死後是要下地獄的！

他也知道魚西雖然神通廣大認識陰差，但是指望他在地府那邊給自己說好話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現在唯一的希望都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魚建彬絮絮叨叨地交代道：「我身後事不用大辦，只是逢年過節你要多給我燒點紙錢，我好下去打點，到時候說不定我就不用去油鍋了。」

他在知道人做壞事死後會得到懲罰之後倒是無比後悔，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只能祈禱下面的關係也像上面一樣。他想著，不是有句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嘛！只要兒子燒的錢夠多，他在下面就不會有大麻煩。

魚之歡聽著這過於封建迷信的話不由抽了下嘴角，他默默點頭，心裡沒說的是，就算打點了也沒用。

早在許多年前，在那場燦爛又明麗的新年煙花之時，他就知道了閻霧和平妍的身份，以這兩位如今在地位的身份，想要靠錢打點幾乎不可能。

不過這話他也沒跟魚建彬說，說了他只會更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