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神父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嘆了口氣，坐到傑森的旁邊，支起一個隔音結界。

之後的話可不能傳到隔壁光明之子的耳朵里。

「我們世界的發展和你們這裡很像的，大概發展到你們這個時間段吧，我記得是在飛行器出現之後，神降世了，創造了一條又一條的規矩，讓我們每天至少花三分之一的時間為祂們祈禱。然後我們就走上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路。」

祂們？傑森感興趣的托著下巴：「仔細說說？」

「那估計說上一個月都說不完。而且我也不是研究歷史的。」喬納森目光落在桌子上，「我就先從繁衍的改變開始說起吧。我們是有過套套的，但後來就在發展中消失了，因為沒人會用到它。因為創造新生命是繁育之神的權力，人不能和神搶奪神的權柄。」

傑森瞪大了眼睛：「那你的父母……」

「我們都是從培養罐里出生的。」喬納森看著自己的雙手，「人類技術賦予我們身體，神為我們創造靈魂，神靈賜予的神術讓我們免受病痛和意外之苦；我們在同一天從繁衍之神手中誕生，在同一天被死亡之神帶走——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傑森想了想那樣的場面：「聽起來也不太壞？」

「如果我們不曾領會過自由我們當然就認了。但是就拿我的工作來說吧，我需要花八個小時為各位神靈禱告，在科研院工作滿六個小時，身為科研院的一員要再加兩個小時為信徒服務。以及，全年無休。」

「……聽起來有些過於可怕了。」傑森心想，最無情的資本家都不敢這麼搞，怪不得神父能一邊管理阿卡姆一邊管理大教堂，「所以你們也會談戀愛結婚？」他更想問的是，加上這兩項神父他們還睡不睡覺了。

喬納森瞥了他一眼：「婚姻對我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神對自己權柄的掌控欲是很強的。繁衍之神降臨的第一天就銷毀了所有的成人作品，所有在牠降臨後懷孕誕生的自然人都要被打上瀆神的標記，並給所有的動植物做了絕育，所有生命的誕生都要靠神無上的偉力，我們要做的就是向神祈禱，信仰之力到達一定程度神就會賜予我們需要的東西。」

「……」傑森表情古怪的看向神父：「……牠也給你們做絕育了？」

「沒有，如果我們無欲無求了還怎麼給愛欲之神提供信仰之力。」喬納森聳聳肩。「我所在的科研院其實類似於神與人類妥協的結果。幾百年來我們世界的人從沒放棄過推翻神的理想，瀆神者團體簡直就像你們哥譚的罪犯一樣層出不窮。而我們科研院表面上是眾神的走狗，負責研發神力與科技融合的產品，引領所有的信徒，實際上已經被瀆神者全面滲透了，一派在研究如何從規則下推翻神，一派在研究如何創造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神，來和其他的神抗衡。」

喬納森摸著自己已經癒合好的胸口：「我現在這個樣子就是造神實驗的副產品，兩個神造物和靈魂融合後的產物。」

傑森聽完只覺得壓抑的難受，凡人和神對上是一件毫無希望的事，尤其是在這種環境下。「所以你們的反叛也是在神的預料之中？」不然神不會等到他們發展出自由的意識再降臨。

「沒錯，我們科研院研究了很久才發現神是在利用我們的反叛抓bug，更新神權系統。」喬納森嘆了口氣，「神並不是一開始就是全知全能的，我們發現的太晚了。」

神父把胸口的次元指針掏出來仔細摩挲：「所以我找到機會就從那邊逃出來了。那是一個沒有希望的世界，我對那裡沒有任何懷念。」想到這個次元指針是怎麼搞來的，神父咽下了最後的話。

就算能回去他也不敢回去。

真可憐啊，神父。傑森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你來到了這裡，這裡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