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的人都在正堂的院子裡,溫知滿跟著侍衛走到院前,見季隨平靜地坐在椅子上,情緒穩定,甚至手中還拿著一本書卷,認真地湊著案上的油燈看書。
溫知滿嘴角一抽,看向院子裡其餘的人。
季文平只有兩個兒子,但是後院裡的妻妾不少,女人們圍成一團,哀哀地哭著。季川峰是季隨的兄長,不知道左手怎的,被紗布包著吊在脖子上,神色萎靡。
院中氣氛低沉。
溫知滿看完,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眼淡定的季隨。
季府出事之後,府里的小廝婢女跑得七七八八。
一向養尊處優的季母身上亂糟糟的,茫然地坐在椅子上,愣怔地看向同樣迷茫的兒子,她捏起帕子,沾淚道:「我父親是吏部侍郎,各位大人可否派人去鄭府上通個信,讓他們儘快……」
侍衛冷臉呵道:「坐回去!」
鄭梅咬了咬牙,把頭髮上的金簪子都拔了下來,推到侍衛手中。
溫知滿看了一陣唏噓,他扯了把自己身上略微不適的侍衛的衣服,低聲問旁邊帶他進來的人:「這些人會怎麼處理?」
這段時間抄了不少官員的家,侍衛司空見慣地瞥了一眼:「得看上面是怎麼量刑的,若是季文平無事,季府便無事,若是季文平活不下來,季府就難說嘍。」
季文平現在在牢里蹲著,刑部正審著,想必很快就會出來結果了。
溫知滿愣著,忽地聽見院子裡哐當一響,只見季川峰從椅子上猛地起身,右手拿起旁邊博古架上的花器衝著季隨砸了過去:「都怪你!」
花器堪堪砸道季隨腳邊,力道重得瞬間四分五裂,有碎了的瓷片飛濺起來,驚得四周的人紛紛退後幾步。
「賤人生的畜生!喪門星!」季川峰臉色漲紅,粗紅的脖子上猙獰地爆出一根青筋,「都怪你去招惹溫知滿!要不是你讓人去彈劾侯府,留宣侯會去開封?!」
瞧這話,季文平就算不是被溫茂彈進大牢里,之前不也是被中州監察御史彈劾了嗎?
溫知滿撇了下嘴。
季隨握著的書卷被風吹起一個翹腳,動作依舊紋絲不動,稍稍抬眸瞥了一眼,冷淡地看著季川峰的醜態。
季川峰想要衝過去,外圈的侍衛迅速上前把季川峰按在地上。
「哈哈哈!死吧!都死吧!全都去死!哈哈哈哈——」
一陣怒吼過罷,亂象才平息,只是院中依舊有若有若無的嗚咽聲穿入溫知滿的耳中。
「這季府也是活該,如今京城裡誰不知道開封被淹的事情?半城的浮屍,屍臭熏天,到現在還沒清理完。」
有人心軟:「季文平是季文平,這些家眷也沒做什麼……」
旁邊的人啐了一口:「呸!季府這些人的吃穿用度從哪裡來?還不是用的季文平貪來的銀子,你如今反倒是可憐起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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