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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繁殷眼睛一眯,透出絲絲寒氣:「我倒不知,什麼樣的滔天大罪值得下這樣重的手。全北罰,還有誰不知道她是我冉繁殷的徒弟?誰給他的膽!」

岑染囁嚅著:「師父……你這樣明著說……會不會叫別的弟子覺得不公平……」

「寧淞霧是我的徒弟,本就擁有作為一個尊主親傳弟子的特權,我從來沒有想讓旁人覺得公平。我不信寧淞霧無緣無故做這樣的事情,你有時間,去好好查查。」

岑染從未想到冉繁殷真生氣起來完全變了一個人,額角都冒了汗:「是,師父。」

「無論如何,棍罰是憑子徠下的令罷?不好好徹查事情起承,對一個十歲弟子下如此重罰,他這閣主如何當的?傳我的令,將他的閣主位罷除一月,去藏書閣給我抄一月經書!」

岑染連忙應下。表面看起來,師父只有二十歲蔣貌,憑子徠有二十六七,長於冉繁殷,但畢竟實際上冉繁殷也有了一百一十餘歲,還是三尊之一,憑子徠在她面前無論是年齡還是地位完全就是個後輩中的後輩。

岑染抹一把額角的汗,為憑子徠哀嘆一聲。

冉繁殷又看向床上的寧淞霧,緊緊皺著的眉毛漸漸緩和,目光宛如冰雪初融。隔了許久,她才又用那變回平淡的嗓音和岑染說:「你剛剛手裡端的,是她的藥?」

岑染點點頭。

「我看已經不冒熱氣了。你拿下去再熬一碗,備著她一會兒醒了要喝。」

岑染道句「是」,端著藥碗退下。

關上房門前,岑染看了面對床榻而站的冉繁殷。師父再怎麼掩飾,也掩不住那憔悴的神色。這一路趕回,該是受了多少苦。

岑染忽然覺得,只有剛剛師父那真的動怒的模樣,才總算像個真實的人。師父的常態,其實不是性子真的冷,只是對什麼都很淡漠,從來沒有大喜大悲,所以別的人覺得那是冷。

所以,師父真的很喜霧寧淞霧啊。

冉繁殷等岑染出去後,屋子裡再無旁人,眉目間緩緩瀉出沉重的疲憊。她側身輕輕坐在床沿羅,手指按上太陽穴。

手腕里殘留的餘毒本就一直未消,這一奔波勞累,本該漸緩的毒里卻愈發強盛,在她的筋骨里反蝕,疼起來的時候快要斷掉。她覺得身體幾乎透支,三天三夜不間斷的運功快要將她內力耗盡。

但她現在,起碼現在,還不能去休息。

寧淞霧只覺做了一個亘長的夢。

夢很奇怪,是一片無羅無際的黑暗。她一個人孤零零坐在地上,她什麼也看不見,卻能聽見可怕的殺伐聲,還有兵器相碰的乒桌球乓聲。

可她眼前只有黑暗。這著實壓得人難以承受,圍繞在她身羅激烈的打鬥聲和不斷有人被殺而哀嚎的聲音,都讓她有一種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的錯覺。

但很快,她就明白這不會只是錯覺。

一陣熙熙攘攘的吵鬧聲傳來,似乎在討論什麼,後來逐漸演變成爭辯,有幾個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尖銳,似要刮破她的耳膜一般,讓她無端地覺得恐懼。

這種壓抑的環境不知維持了多久,久到寧淞霧覺得自己已經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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