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傳安琢磨,鞋面上之所以要繡名字,是因為鞋子容易被搞混,以此推斷,兇手所處的環境定然人多雜亂,且大家都穿著統一發放的工鞋。根據這一點他很快就想到了工地。工人們最喜歡穿這種輕便耐髒的鞋,且一群人住在工棚,及易將鞋子搞混,故而一定會做些標記。
案發時京平的建築工地一共有兩處,辛傳安先調查了離被害人家比較近的工地,卻一無所獲,於是他便將注意力放在城西南那處現在已經成了郵政局的工地上。
郵政局還保留著當年的建築承包合同,於是沒用幾天,辛傳安便找到了嫌疑人——盧誠。
盧誠人早已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可當辛傳安和同事們找到他並亮明身份時,他哭得像個孩子,沒等審問就自己全招了。
「這麼多年,我沒有睡過一個踏實覺,因為我每晚都能夢到他們,尤其是那個三歲的孩子,明明斷了脖子叫不出聲,我卻總能聽到他的聲音……那聲音就像一把刀,能刺透腦袋。」
這是盧誠說的最後一句話,此後他便一直沉默,終審時都沒發一言,只是偶爾傻笑,一直到生命盡頭。
一樁沉溺了七年的滅門案就此塵埃落定,辛傳安心裡卻不能平靜,他那時剛從區分局轉到市局,手頭大大小小的積案不下二十起,其中一大半都是命案。案卷的紙張已經黃了脆了有了毛邊,他每每翻閱,都怕它們在自己手裡變成一抔抔再難辨清真容的故紙堆。
可他又不想把女兒扯進這一樁樁人間慘劇之中,畢竟辛夏只有八歲,正是天真爛漫看誰都像好人的年紀。
辛傳安抱著苦自己不能苦孩子的心裡,風雨無阻地外出奔波尋找線索,或逐字細讀卷宗在辦公室攻堅到深夜,可即便如此辛苦勞累,他卻依然一無所獲。半年過去,除了找到了一位因說漏嘴被他人舉報的犯罪分子,他沒有破獲一起積案。
雄心壯志被現實擊打得粉碎,辛傳安心中的頹氣和鬢角的白髮一起瘋狂滋長,讓他看起來仿佛老了幾歲。
辛夏看在眼裡自是心疼,於是在九歲生日那天,拖住他的手撒嬌,「老爸,就讓我幫幫你唄,要是真的能讓兇手伏法,不也算是件積功德的大好事嗎?你忘記了,小時候有個算命的說我命淺福薄,必須行善積德才能扭轉,現在不正是好機會嗎?再說了,幫你又礙不著我什麼,不就是看一眼的事兒嗎。」
辛傳安見女兒如此體貼,感動地淚眼模糊,悶頭喝了幾盅酒後,邊抹眼淚邊起身給辛夏鞠了個躬道,「爸爸......代表被害者的家屬們,對辛夏同學表示誠摯的感謝。」
第二天是周末,辛夏一早就隨辛傳安去了辦公室,爺倆從早上忙活到月亮西斜方才離開。
其後半年,辛傳安破獲了十餘起的積案。同事們都說他是被佛祖開了光,眼明心亮,能找到旁人看不到的蛛絲馬跡,故而才能屢破奇案,就連那起被稱為京平市第一大案的竹影巷滅門案都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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