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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覆發熱,體溫最高達40.3℃,以午後及夜間為甚,伴頭暈、盜汗,不伴噁心嘔吐,無尿頻尿痛,無胸痛及牙齦出血......」

病例旁被批註了兩個大字:工傷。

字跡很飄,顯然是在燒得暈暈乎乎的情況下寫的。倪殊卻仍一眼認出了這筆跡,一顆心開始荒腔走板地劇烈跳動起來。

過了許久,他才將收納袋重新歸攏放好,卻仍未起身,看著被風吹得欻欻作響的窗簾陷入沉思。

風的方向變換不定,窗簾忽而鼓起忽而凹陷,像被一雙無形的手用力地拉拽。倪殊凝它許久,直到腿窩發酸,方才慢慢站起,走向一旁的書櫃。

書櫃靠牆放著,玻璃門上映出他自己的影子。他走過去打開櫃門,目光在三排書架上梭巡,最終,定格在被塞在最底層角落裡的,一個厚皮筆記本上面。

倪殊將它抽出來。

筆記本封皮斑駁,紙張發硬,顯然是多年前的舊物。倪殊看著第一頁上用鋼筆寫的辛傳安三個字,知道自己這趟沒有白來。

他一頁一頁向下翻,發現這裡面記載的都是陳年舊案,一宗宗一件件,案情描述清晰簡潔,結尾附上結論,或是結案,或是未結,或是存疑。

倪殊翻得飛快,鏡片上的光亮得灼人,終於,他的手指頓住,摁住下方紙張,目光落在那頁最上一行,竹影巷滅門案六個大字上。

他逐行朝下看,只讀了幾個字,猛然聽到臥室里翻身的聲音,於是不再糾結細節,直接去看辛傳安的結論。

「存疑,可能有共犯。」

倪殊按下心頭突如其來的一陣激跳,輕手輕腳將筆記本重新塞回書櫃,關上櫃門,起身走回臥室。

辛夏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坐在床沿揉搓著眼皮,迷迷糊糊沖他問了一句,「我剛才暈倒了?」

倪殊彎腰擰開床頭燈,就著微黃燈暈看辛夏蒼白的臉孔,答了聲「是」後,放輕聲音道,「早上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燒得這麼高?」

辛夏聳聳肩苦笑,「脆皮體質,從小到大都這樣。」

說完這話,她忽然覺得當下的場景有些曖昧:燈光昏暗,那人從床畔望過來,目光直白,聲音卻輕柔地近乎繾綣。

辛夏腦門上冒出一層冷汗,忙道,「謝謝倪總,我感覺好多了,您先回吧,我睡一覺明天應該就能退燒了。」

倪殊聽了這話點點頭出了臥室,就在辛夏等待那聲令人心安的關門聲的時候,他卻又一次折返回來,手上多了一杯水。

「有事給我打電話,」倪殊把杯子放在床頭柜上,望著辛夏笑,「遠親不如近鄰,除了能提醒你多喝水,關鍵時刻還能送你去醫院。」

辛夏心口不一地說著三生有幸之類的客套話,直到倪殊關門,才從齒縫間磋磨出幾個字,「有幸個屁,要不是你,我根本就不會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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