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機倒扣在桌上,將咖啡杯壓在上面,仿佛這樣便能暫時地與世隔絕。
木質樓梯上響起腳步聲,雲暮朝里側坐了坐,手支下巴看向窗外。
腳步聲卻在他身旁停住,兩道目光從上方垂下,罩住他。
「喲,這不是大鋼琴家雲暮嗎?終於捨得回來看胡老師了。」
雲暮抬起頭,看到一男一女站在桌旁望著他,男的看著眼熟,應該是小時候一起練琴的同伴,只是名字在他的記憶里已經變得模糊。
雲暮定定看他幾秒,「對不起,你是......」
男的在女朋友面前失了面子,笑了一聲,「呵,還在我面前裝B呢,不過也對,你連老師都不記得,還能記得住誰?」說罷,拉了一旁女伴的胳膊一下,下巴頦朝雲暮的方向一杵,「不用介紹了吧,鋼琴家雲暮,現在可是街知巷聞的人物。不過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我們胡老師對他比親生兒子還好,他卻在老師去世後,連追悼會都沒有參加,就巴巴地跑到央音投誠去了。這在古代叫什麼,背叛師門,丫就是一叛徒。」
雲暮被這話氣得血液上涌,腦袋發懵,什麼也沒想,起身拎起拳頭便朝那張臉揮過去。可對方顯然是練過的,朝後略退了一步,伸手在他胳膊上利落地一拍,便把雲暮推到牆角。
「大鋼琴家,小心別弄傷了手,不然,又可以找到藉口推遲獨奏會了。」
他一臉戲謔地拍拍手,攬了女朋友下樓,嘴巴里卻依然不依不撓,「十幾年都沒來過,現在看自己風評不好,假惺惺來看老師了,到時候再告訴媒體,博得大眾同情,挽回聲譽,我真是瞧不上這種人。」
「人家也不一定就是這種人,你太衝動了。」女的有些驚魂未定,回頭去看還蜷在角落裡的雲暮,似是想表示歉意,腳下頓了一頓。
男的卻推著她朝前走,「你不了解他,他不光不來看老師,還從來不接哥幾個的電話,生怕人黏上他似的,這種人,根本不用給他臉。」
兩人說完就咣咣下了樓,連咖啡都沒有點。下面兩個店員聽到了上面的動靜,快速沖彼此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個刷著杯子,小聲一笑,「該。」
***
和常青陵園隔了一條街的馬路邊上,一輛計程車已經停了半個小時。司機從後視鏡看后座上刷手機的女孩兒,笑著問她,「姑娘,你等朋友等得夠久的。」
陳蒼頭也不抬,「不好意思,一會兒多付您一些等待費。」
她邊說邊朝上翻「胡家班」的群聊天記錄,看到昨天上午那一條,手指停住:「上次胡老師忌日我在外地出差,明天專程帶女朋友去一趟常青陵園,祭拜恩師。」
是一個小時候一起練琴的舊友發的,那人從小被家裡人寵壞了,脾氣火爆不受管束,可獨獨對胡遠航言聽計從,百依百順。胡遠航過世後,他每年的清明中元都要來墓前祭拜,沒有一次缺席,故而對雲暮頗有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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