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似乎說了些什麼，辛夏聽不清，只看到鄭朗怔愣片刻後，托著陳蒼的胳膊把她抱進屍池。

站定後，鄭朗和陳蒼分別托住甗的一邊把它抱到池子最中央安置好。鄭朗拿出一樣像是酒精的東西添入鬲中，後拉了陳蒼的手在青銅甗前站定，盯住它看了許久。

他眼中的光在監控畫面中無法體現，辛夏卻仿佛看到了兩點瑩光，在他微凹的眼眶中滾動著，蕭殺又肅靜。

鄭朗點燃了鬲中的酒精。

火光沸騰，張牙舞爪，在青銅甗底部流竄，映紅古老器具的外壁。

鄭朗幽幽望它，過了片刻，膝後一軟，蹲伏在地，雙手捧住臉，不住地嗚咽。

第八十九章 線

陳蒼俯身抱住他的肩，用力地，止住那具軀殼的顫抖。她的唇落在鄭朗頭頂，在交錯的傷疤上，印下深深一吻。

辛夏後背泛起一陣戰慄，緊接著，聽到旁邊的行動總指揮沖話筒喊了一聲「收網。」

五個警察衝進大池房，舉槍瞄準前方。昏黃的光線下，槍口泛起一圈白光，像被困囿在甗中的亡魂的眼睛，冰冷，幽暗。

鄭朗怔了一秒，下一刻，張開一隻手臂把陳蒼護在身後，瞠目盯住前方，上半身弓起，像一隻伏擊的惡犬。

為首的警察發出正式警告，「鄭朗，你已經被警方包圍，不要再負隅頑抗，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

話沒喊完，鄭朗已先抓起池邊用來夾屍體的鐵鉗朝前方擲去。他力氣奇大，鐵鉗帶著呼呼的風聲飛起，兩個警察來躲閃不及，一個被擊中上腹，身體半折著，朝後退出房門。另一個的腦袋被砸中，鮮血汩汩，染了滿臉。

形勢驟變。

鄭朗護著陳蒼躲過一片交錯的子彈，趁亂扯下小窗上的布簾，澆上酒精點燃，朝另外三個警察扔去。三人眼見一面火舌迎面飛來，一邊後退躲閃一邊呼叫支援。

不過鄭朗的目標卻不是他們，他拉著陳蒼闖出門，一隻手輕巧鎖住腹部受傷的警察的脖子，把他從地上拽起來，擋在自己和陳蒼身前。

「但凡你們其中任何一人動一根手指，我就擰斷他的脖子。」他看著被火光熏得焦黑的四張臉，獰笑。旋而面朝他們後退，一邊走，一邊把隨身帶著的酒精灑向窗簾和成堆摞起的紙箱，再用火機點燃......

辛夏臉色慘白盯緊屏幕，「不會讓他跑了吧？」

行動指揮面色嚴肅，點了點屏幕上幾個出口，「全部封鎖了，他就算插了翅膀也跑不掉。」

「那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天台。」辛夏深吸了一口氣，打開車門衝出去，跑到封鎖線後面，抬頭望向實驗大樓的頂層平台。

現在正值暑假，校園裡人很少，寥寥幾個圍觀者，也早被警方擋在幾十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