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荷心中一陣陣震驚和毛骨悚然,剎那間,她當真理解了楚星洲的意思。她猛然想起從前的一件小事。
楚星洲從前在宮裡,便善作畫,畫作甚至被皇帝隨口稱讚過。有一年夏天,白幼荷跟著昭瑜在後花園裡欣賞剛剛初綻的玫瑰,便無意中瞧見了正在涼亭中畫畫的楚星洲。
昭瑜覺得有趣,上前去詢問他在畫什麼,楚星洲面前,是一叢剛剛盛放的玫瑰。
他用最濃艷的硃砂,讓這玫瑰在自已的畫作中栩栩如生地綻放,正當昭瑜對他的畫大驚小怪地讚不絕口時,他撂下最後一筆。隨後忽然點燃了桌上早已準備好的一支火摺子,將火摺子丟在了那一叢玫瑰之中。
昭瑜嚇得立刻喚人救火,卻被楚星洲淡淡地阻止,開口道:「公主,我是在救它。」
「花早晚是會謝的,如今美艷濃郁,最後卻要落得零落枯萎,在地面上腐爛發臭,任人踐踏的下場。莫不如在盛放之時一把火燒掉,香塵隨風散去。這世上最讓人不能忍耐的,便是美人遲暮。」
那時,楚星洲當真好像意味深長地多看了自已一眼,只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心裡會有如此複雜又扭曲的想法。
楚星洲不再說話,專注地一筆一筆描畫著白幼荷的臉龐。
白幼荷腦中猛地翁然一聲!
他今日這畫做完……他便打算殺了自已!
她心臟砰砰狂跳,臉上卻依舊淡漠而鎮定,她當真應該感謝母親數十年如一日教導的大家閨秀要處變不驚。如今命懸一線,她仍舊聲線柔和地開口:「若能入世子殿下畫作之中,留待傳世,千年以後依舊有人能得見妾身真容,妾身此生到了終了處,也算圓滿。」
楚星洲筆下微微一頓,抬頭看了她一眼。白幼荷仍舊神情淡淡,抿了抿唇,開口道:「只有一事,心中仍舊有憾。」
「何事?」
她一抬眸,一顆眼淚順著眼角落下來,眼神中帶著一股隱忍和仇恨,緩緩開口:「不能親眼看著韓擎去死。」
楚星洲一怔,
「幼荷自負貌美,卻自幼厭惡與男子接觸。然而身不由已,終為人婦,本非我願。韓擎看似娶我為正妻,實則視我如玩物,入韓府不過半年,沒有一刻,不是被他折辱。」
她輕輕撩開領口,露出鎖骨處大片皮膚,深深淺淺的殷紅吻痕尚在,印在她白淨的皮膚上,更加顯得觸目驚心。
她本就肉皮薄,被韓擎咬一下,痕跡幾天都消不下去。而這幾枚便是他前日因著自已瞞他,發瘋似的又親又咬出來的。
清麗柔弱又纖細的一個人,就這樣素著一張臉,淚眼婆娑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她咬了咬唇:「世子若當真欣賞妾身之貌,豈會不為妾身圓此生之憾?」
楚星洲眼神驟然一顫,筆尖上的墨水頃刻間滴在畫紙上,瞬間洇髒了畫上美人的臉。
「姐姐想要如何?」
白幼荷一字一頓:「妾,要看著他去死,要親眼看著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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