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自如地呼吸在聽到葛妙問話的時候被殷蓮一下截住。她搖搖頭,又點點頭。
「那你現在學會『難過』,『無助』,『傷心』和『不知所措』了。以後你再有窒息的感覺,你就知道你在難過。」
難過了要怎麼辦呢?殷蓮是最虛心的學生,隨時隨地都能把任何人當成老師,不恥下問。
揉搓著掌心裡的紙巾團。葛妙回想起那段剛被殷蓮表白後的時間,整夜整夜的噩夢讓她想要發瘋。
「大概真的被海水淹沒就會好吧。」葛妙攤開掌心,紙巾已經被她團的皺皺巴巴,是一個不規整的圓形,「人還沒有被生下來,在媽媽肚子裡的時候都會待在羊水裡。可能被海水清洗過以後,就相當於重生一次,也就不會難過了?」
這句話落下,意識到在和誰說話的葛妙後怕的深吸一口氣。她把紙巾團胡亂塞進羽絨服口袋裡,慌張地解釋:「我胡說的,我開玩笑的。難過找一個人說出來就好了。」
殷蓮沒有應話。她越過葛妙的肩看向葛妙身後。
卜甜和江聞笛站在離她們不遠處的8號車廂門口。
「她死了嗎?」卜甜的問話聲音有些尖細。
一秒沒有等到殷蓮的回答,卜甜又追問一遍:「凌荇死了嗎?」
殷蓮點頭:「死了。」
卜甜快步朝殷蓮走來,腿邁開兩步後又停下。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我來聯繫凌荇和傅平的家屬通知後事。我們在下一站下車。」
說完她低下頭,眼睛死死盯著手機,手指不停划動屏幕。不等任何人給出回應,卜甜頭也不抬地拍了拍身邊的江聞笛,「你先回車廂里去,我幫你去看你媽媽。」
「可是卜甜姐,你也沒有得過……」
「沒事,你進去吧。」卜甜打斷江聞笛的話,手機放回口袋裡,「葛護士你也沒有得過水痘吧?你也回車廂里去吧。」
卜甜清走走廊上的兩位無關人員,雙手揣在黑色羽絨服口袋裡,徑直路過殷蓮,拉開6號車廂的門。
凌荇生前最後的嘶喊太慘烈,迴蕩在每一個聽見它的人的腦海中難以抽離。江休雲仍坐在原位,心跳好不容易恢復平穩,又險些被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卜甜嚇得二次魂飛魄散。
卜甜喊一句『休雲姐』,眼神從一進門開始就落在凌荇的身上沒有移開。
凌荇死前一定奮力掙扎過。她身下的床單被掀起來,露出鐵製床架上鋪著的薄薄一層髒黃的海綿墊。本該蓋在身上的被子一半在床上,一半落在床尾的架子上。凌荇被衣服綁住的小腿上全是水痘被蹭破以後流出的濃稠的黃色膿水,那條她零元購的紅色燈籠袖連衣裙,裙擺被推到小腹,皺皺巴巴,破布似的堆在她的身上。要不是卜甜短暫的看到過一眼這條裙子,她根本認不出這塊紅色的布是什麼東西。
凌荇原本飽滿緊緻的皮肉在生命流逝以後開始迅速的癟下去,皮膚貼在骨頭上,襯得她那雙沒有閉上的帶著不情願不死心的眼睛更大,更充滿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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