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瑛放下筆,露出瞭然的笑容,「知曉你不服氣,也知你不甘心,如今你我想在工部堂官人員任用上做什麼文章,怕也是無什麼可能了。」
林清攏緊了毯子,看著地上一點,淡道:「是你不想,還是?」
「我想,我多想是個有真才實幹的去任這個職,可就如你所見,聖上這一回,是頂著你我的壓力把太子保下,酈徑遙已經是他給我們的回覆。君父有自己的難處,你我若是不知見好就收,還想更進一步,怕是真的要惹龍顏震怒了。」
「我不怕。」林清雙目灼灼。
「可我怕。」隋瑛從案後走出,走向林清,蹲在他身邊,「縱使只有我一人也就罷了,頂了天不過就是一條命,可若是把張邈和陛下逼急了,矛頭衝著你來,那……那我,我禁不住。」
隋瑛垂首,音色低沉。
燭光自上而下落在他身上,他的雙眼陷在一片陰影當中,不甚分明,隱透悲傷。
他這樣明朗的人,卻總是為自己而憂傷。
「到底還是林安晚這條命賤罷了!」林清攥緊毛毯,微微顫慄,恨道:「因為這條賤命,我是斷不能反抗的,對嗎?別人上疏不過就是一條不敬之罪,而我,卻是時刻得擔憂著別叫人掀了老底,扒出個叛臣遺子的身份來?」
「晚兒……」
「我不甘心啊。」林清淒切地笑了笑,「我真不甘心。」
「你信我一次,好不好?」隋瑛握緊林清的手,「你信我,任何事情都有一個過程,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此乃德不配位,必有災殃。你我都是明白這個道,聖上何以不明白呢?太子是他未登基前就帶在身邊的嫡長子,且東宮之位不可擅動,恐引內亂,此番護犢,也是不得已為之。你我當懷有長遠信心,且行且看,萬不得貿然行動。」
隋瑛伸出手,撥開林清額間青絲,寬慰地笑:「慧極必傷,晚兒切莫思慮過重,將重負卸給哥哥,好嗎?」
林清抬眼,執拗地搖頭,「不好。」
「不好也得好。」隋瑛捏了捏他的手,「兵部衙門事務多,去年可把你忙壞了,這幾個月你先養身體,前些日子岑長青給我介紹了一個郎中,說是……」
「我好得很!」林清抽出手,就要從榻上下來。
「好得很,每次做完卻都是下不了床?你這樣,是心裡無我了。」隋瑛又把人給推回去,說:「是不想和我廝守終生了?」
「瞧你說的,不就是傷寒麼?打娘胎里就帶出來的病根子,這麼多年也沒要我命,還能把我怎麼著了!」
林清面露慍色,除卻身份,這身體是他另一個痛處。因為這孱弱身軀,除卻讀書,騎馬不會,劍術也不會。幼時被人叫爛了「病秧子」,直到如今身邊人也總把郎中郎中什麼的掛在嘴邊。他心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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