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二去,蕭葵對程菽很是感恩, 大事小事都聽從於他,還助其發揚心學,廣納學子。只是他本人無上進之心,喜好文曲雜藝,程菽勸說幾回無果後則想,人各有志,忠王如此,也並沒有什麼不妥,這不爭不搶的性子許是護得他一世周全。
眼見日薄西山,夕色染紅了天地,環廊下的木地板被照得泛金,蕭葵便一身赭色常服,踱著步就去了蕭慎寢殿。蕭慎站定於屋內,正在金瓜的幫襯下試穿明日的曳撒。
這曳撒是錦織瓷白底暗金線繡五彩過肩蟒紋樣式,腰間配黑底嵌金束帶,很是修飾蕭慎精壯高挑身形。正穿戴好了俯身檢察皂靴呢,就聽蕭葵的笑聲從茫茫金色傳來。
二哥背著光,卻笑得明朗。
這是許多年後蕭慎心底湧出的第一個畫面。
「慎兒,二哥都不知道該怎麼誇你,這曳撒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人能穿得如此好看了!」蕭葵搖了搖手中酒壺,「要不要來一盅?」
蕭慎紅了臉,也許是因為夕陽,「只能喝一點點,晚些時候兩位老師還要來。」
「哦?林大人和隋大人麼?今早他倆還在馬車裡朝我笑呢!」蕭葵踱步進來,金瓜行了禮,連忙去準備下酒菜了。
不過片時,令人便坐在殿外的花園中,借著傍晚秋風喝起酒來。
蕭葵嘴裡總是能講出許多有意思的新鮮事物,他是個有見識的人。譬如說,他在府上邀請了一位佛朗機人,那人是一名傳教士,依照蕭葵的說法,他們的心中有個上帝,便遊走於全世界叫人知曉這位上帝。他們身邊時刻帶著一本書,會說好多語言,有很多他從未見過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我在學一種名叫拉丁語的語言。」蕭葵眨眼。
「學……學這東西有什麼用呢?」
「我心想,以後等我學會,就用拉丁語去佛朗機人的地方,傳播程大人的心學。」
蕭慎挑了挑眉,他看不出這又什麼意義。
「還有啊——」蕭葵拍了拍蕭慎的肩膀,「你瞧瞧這輪夕日,不是它圍著我們轉哩,是我們在圍著它轉哩!」
「怎麼會!」蕭慎大驚。
「一個勃列兒人說的。」
「這,這……我不相信。」蕭慎心裡直犯嘀咕,蕭葵說的這些話他是聞所未聞,他料定二哥肯定是跟那些長毛怪打太多交道撞了邪。
蕭葵幹了一口酒,瀟灑道:「甭管你信不信,事實就是事實。」
接著蕭葵又說了好些稀奇話,唬得蕭慎一愣一愣的。終於鋪墊足夠,蕭葵於最後打開了心扉,攀著蕭慎的肩叫蕭慎原諒自己,沒有在他重傷時刻去府上探望他,也沒有為他去朝上搶白兩句。原是他也曾遭大哥構陷,險些丟了王爺的名頭,這叫他多年來心中恐懼,不敢與之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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