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沒這個能力,心善的只有梁甫一人。」
齊桓笑了,他笑起來挺好看,尤其是於這陽光之下,整張臉都呈現出青年人的通透。算起來他年已經三十有三,比林清還要大個七八歲,然而一張清風似的臉卻讓人看不出其年紀。他的眉眼都是淡淡的,無濃墨重彩之色,目光疏離卻又讓人感到踏實,顯露出其是值得信賴與交託之人。其秉性也果真如此,升任兵部侍郎後,他處事務遊刃有餘,林清肩上壓力的確輕省許多。
若林清記得沒錯,他出身贛州,和隋瑛是同一年的進士。只是他沒有林清和隋瑛的好運得以拜在大學士門下,只能於地方苦熬了三四年才有機會回京。當時也是兵部缺人手,而他在兩湖地區校練水兵頗有建樹,得到朝廷賞識。
也是林清實在是忙不過來,才換了原先的左侍郎,給了他一個機會。否則依林清的性子,他是什麼都要牢牢攥在手裡的。
「心善是最無用的品質之一,尤其是現下飛蒼走黃之際。」齊桓側頭看向林清,「顯得虛偽罷了。」
「虛偽也是好的,至少願意裝上一裝。」
「大人此番見解頗為獨到,梁甫願意請教一二,為何虛偽也能論上一個『好』字?」
林清乜了一眼齊桓,淡淡一笑,「虛偽乃是一種應對之策,以好掩壞,以善蔽惡,這說明,其一,此人尚講究臉面,知曉何為好壞,何為善惡,明辨是非對錯,有了知,行就不難,只看是否願意去行。其二,儘管行為不真,若是令人信以為真,則真假無有區別,若叫人一眼窺假,便也知曉如何對待此人,叫人心中有數。其三,若是連虛偽都不肯做,則是明面上就不給情面,連名聲都不要了。好聽了是欺人,不好聽則是不把人當人,根本不在乎他人之見。是以行惡肆無忌憚,打你就打你了,還要找什麼緣由?」
「可倘若人人如此,又何來真心相待?」
「梁甫這話就錯了,難道人人不都向來如此?」
齊桓片刻啞然,笑容僵硬在臉上,「大人何以如此悲觀?」
「事實而已。」
林清語氣淡淡的,他暗忖這齊桓在官場浸淫多年,難道還要論什麼真心?未免也太過天真。
「那,大人和隋尚書之間也是如此麼?」
林清勾了勾嘴角,「必要時刻,也當如此。」
說罷,他拉起韁繩,馬踏水濺,馳向前方。
——
密林幽靜,隱隱傳來獸嗥。隋瑛一身暗藍曳撒,馳騁於蕭慎身邊。蕭慎騎行速度很快,隋瑛不免低聲提醒他注意林中四處蔓延的樹椏和藤蔓。蕭慎點頭應答,速度卻不減。他知曉隋瑛是在護他,但一路跟在身邊實在讓他行動受限,不說打獵,就連騎行都得在他人掌控之內。
他也是戰場上下來的,斷不能受此約束。見蕭慎速度越來越快,方向愈發詭譎多變,似有擺脫自己之意,隋瑛也只好由他去,自己則隱匿於從間,自暗處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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