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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時候。

傍晚時分,他從兵部衙門裡出來,登上了回府的馬車。前幾年他娶了妻妾,儘管他對妻妾極好,卻很少與她們相親,是以一直膝下無子。每日回府,也不過是履行一家之主的義務而已,若有選擇,他恨不得把家安在兵部衙門裡。

他是個很沉默的人,沉默的人總是懷揣他人猜不透的深沉心思。晚霞燒紅了一片天,在近處投下一片紫光。他掀了車簾,遙望這絢爛天際。

人間如此慘澹,這蒼天卻爛漫得狠。真不知是個什麼因果。

他笑了笑,視野里便闖進另一輛馬車。他定睛看了看,只見車簾掀開,露出一張他顧念多時的面龐。

「林大人。」齊桓勾起了唇角。

林清微笑道:「齊大人何必折煞在下,肯喚我一聲表字,已是莫大恩惠了。」

齊桓說:「前邊兒是見善過去常去的薰風閣,不知見善可否給梁甫一個薄面,去吃幾杯茶?」

「自然是樂意至極。」

一柱香後,兩人便在薰風閣落座。這處自打林清出事後他便沒再來過,掌柜們投向他的眼神又是憐憫又是惋惜,可他全不在意,手拄拐杖,跟在齊桓身後。

齊桓眼見他上樓不方便,便伸手扶助了他。

「可是讓齊大人笑話了。」林清感激地看他。

齊桓搖頭,「見善何必與我這樣生疏?是我邀請的你,自然要照顧你。」

兩人來到二樓的雅間,落座後林清就直言道:「今日與梁甫相見,並非偶然,是見善的有意為之。」

「如此甚好,我本就十分掛念你。」齊桓端起茶碗,看向林清端茶的姿勢有些吃力。他的手指可怖駭人,齊桓驚詫於這樣的手還能使用。

於是他伸出手,握了林清的另外一隻手,仔細撫摸著。

「你一定是受了很多的苦。」

林清一怔,有些無所適從。他來見齊桓,無非是懷揣拉攏的心思。可齊桓端詳他的傷手,嘴裡說著關懷話語,眼眸里卻沉著一抹……笑意。

林清不明白了。

他悻悻地收回了手,道:「再多的苦,受過也就過去了。沒什麼值得稱道的。」

齊桓愜意地朝椅背上一靠,撐著腦袋看林清。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有與他平起平坐的這一天。不,是他齊桓在上,林清在下。

因為林清有求於他,任何人只要有求於他人,就是將處置的權柄交託於他人。這是危險的,卻也是誘人的。

迎向齊桓似笑非笑的目光,林清不禁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他先前就覺此人捉摸不透,現下更是霧裡看花。這叫林清感到一陣挫敗,還有他看不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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