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隋瑛搖頭,「如今朝內因為土地兼併的事情而改革吵得不可開交,但都忽略了一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我大寧朝沒有自己的銀子。」
「沒有自己的銀子?」酈椿蹙眉。
「是,可我說的是白銀。這裡面道很複雜,我一時半會跟你講不清楚,你有機會可以自行深入探究。但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我們若想要打開國門做生意,就得警惕白銀大量湧入和撤退的風險,簡而言之,我們對白銀沒有掌控權,也就是說,我們對自己的貨幣沒有掌控權。」
「打開國門?你的意思是說,和那些西洋人做生意咯?」酈椿歪著腦袋問。
「沒錯,譬如江寧織造局產的絲綢,譬如景德鎮燒紙的瓷器,這些都是可以拿去和西洋人做生意。過往因為江寧地區有過叛亂,又因海外寇匪橫行,所以這個生意一直沒有得到發展……多少年了,當年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聽林知府說,我們大寧朝財政收入來的最快的方式就是跟洋人做生意,尤其是那些波斯人、南洋人,他們能把寧朝的東西賣到更遠的地方去,只要我們肯幹這件事,就一定不愁銷路。然而此方法雖快,卻不治本。一是此路徑過於依賴於海外,風險極高,二則是,受前朝影響,寧朝流通貨幣為白銀,而我們卻不生產白銀,這就是說,鑄幣權受制於人。所以更關鍵的是治本,也就是改變稅收制度和貨幣制度,擁有我們自己的貨幣體系。可這兩個制度就如藩王制度一般,歷來已久,非朝夕可以更改。只可惜,這些年來國本不安,內鬥嚴重,先帝也不願意變法,如今聖上倒是願意搞改革,卻也被有心之人耽誤,怕是只能隔靴搔癢。」
「那你還在猶豫什麼呢?!」酈椿不明白地問:「你應該回去!把這些事都告訴陛下,讓陛下把這個任務交給你!」
隋瑛沉默,隨即搖了搖頭,「如果我和陛下之間永遠有猜忌和懷疑,不信任只會讓情況更糟。」
見酈椿面色變得不好看,隋瑛鼓舞地摸了摸他的頭,「可是這些道你林叔也知道,他會把這些事都做好的,他在朝內說話有份量,我信他。」
酈椿難過地搖頭,「我不想他做那麼多的事情,他太累了,他的身體不好。」
隋瑛苦笑一聲:「我又何嘗不想,只是,這是個死局,也許我該認命。」
「隋叔……」酈椿拉住了隋瑛的手,「我會照顧好他的。」
隋瑛歪頭一笑,罕見地打趣說:「你哪裡會照顧人?你趕快娶個會照顧人的媳婦兒我才放心。」
酈椿不明所以,心道這隋瑛不僅要管他讀書,還要管他去媳婦兒了?兩人又說了會話,隋瑛特意從書架上挑了幾本書給酈椿看,期間舍憂道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從隔壁尋過來,又在書架上撈了一本書就走了。酈椿對這老道心裡十分不爽,隋瑛卻說,他是他們的恩人,無論如何都要尊重他。
舍憂手裡拿著一本《三國》的話本,在烈陽下踱著步子,嘴裡念念叨叨,轉身就見林清倚靠在門框邊,笑吟吟地道:「道長,我泡了茶,可否賞臉?」
舍憂抬頭看了一眼太陽,嘟囔著說:「也罷,今兒個太陽真毒。」
他轉身進了屋,做到了林清對面的蒲團上。此時隋瑛還在指點酈椿讀書,林清知道他一時半會還不會過來。
為舍憂倒上一杯清茶後,林清說:「道長還看話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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