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來說話。」

晏周聞言，對上少女的目光，平靜冷淡，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看著他，好似已經完全將他當做無關緊要的人，然而他更希望，她恨他。

男人起身，陰影隨之覆在桌面，趙稚柔轉頭望向窗外的合歡樹，因是冬日，枝葉早已凋零。

「我和你說的很清楚了，我們好聚好散便可，你不必如此，顯得我像個惡人。」

少女語氣和緩，晏周看著她的側臉，安靜平和，心裡沒來由地一緊，心臟好似覆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銀針，又脹又痛，他艱難開口：「可我不願，只要能在你身邊，我可做任何事。」

趙稚柔聽著男人任性的話語，有一瞬間的錯愕，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男人，「晏周，這不是你，你不該這樣。」

他一直以來，都是從容不迫的，天崩地裂他也會淡然應對，怎麼會因為男女情愛變得這般？

「以前是我的錯，明明……喜歡，但不願承認，因為一直以來，我預想的人生，就是青燈古佛，我沒想到陛下會賜婚。」這一瞬間，晏周周身的清冷褪去幾分，像個普通人一般，無措地解釋著，隱隱透著幾分緊張之意。

為何痴迷佛法？因為佛法讓他心安，亦不會讓他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但自從娶了少女，一切都在慢慢改變，她的愛和溫柔，悄無聲息，融入他的人生之中，反應過來時，已經無法掙脫。

佛法不能拯救他的孤寂，但她可以。

「臣知曉，如今說這些話，太過多餘，只求殿下，予臣一次機會。」

「晏周，我已經說過了，過去的就過去吧，我現在沒有和你探討這個話題的想法。」

兩人還是第一次如此平和的交流，趙稚柔聞言，也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此時此刻，她知道自己愛的不過就是個普通男人罷了，只是因為盲目的慕強和崇拜，所以一直卑微的討好。

「殿下……能不能等過了年，在將和離書給您？」他想拖延時間，哪怕是一刻鐘也好，一旦和離書寫成，那他們之前也意味著終結。

晏周緊握著手中的佛珠，如玉的眸子是無盡的忐忑，即便是在殿試時，他也從未這般過。

趙稚柔眉眼未動，淡然道：「元宵節過後，你既然答應了我，就別言而無信，讓我更憎惡你。」

「多謝殿下。」男人嗓音溫和，破天荒的含了一絲輕快之意。

話音剛落，就聽得外頭傳來陶紅的聲音道：「殿下，夫人來了，快到院門了。」

趙稚柔聞言，起身道：「快去備些母親愛吃的茶點來。」

言罷，一邊整理桌上的雜物，一邊道：「你還有事？要是沒什麼事就請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