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嗓音認真又鄭重,趙稚柔和他對視,太過灼熱的視線,讓她飛快低下頭,她咬了咬唇,低聲道:「恩情大過天,這是老師教過我的。而且……」
趙稚柔頓了頓,還是開口道:「你我之間雖然已經沒有夫妻情分了,但我不會忘記你的恩情。」
她話音一落,晏周便突然咳嗽起來,想一個溺水又被救活的流浪者,任裹著砂爍的海水充斥胸腔,好似被撕裂開,聲聲泣血。
「你、你趕緊喝口水。」趙稚柔連忙倒了溫水遞過去,然而下一瞬,男人便咳出一口血,錦被之下,是一抹刺眼的嫣紅。
趙稚柔沒想到晏周會吐血,她顧不得用帕子,便扯了衣袖,想幫男人擦去唇角的血跡。
晏周伸出手,緊扣在她腕間,趙稚柔能察覺到男人的掌心,泛著刺骨的冷,他面白如紙,滿是懇求,「芝芝,求求你,不要再說報答的話,好不好?」
少女疑惑又肯定的語氣,如利刃剜心,痛意蔓延至四肢百骸,心裡被壓抑的那股戾氣,翻湧著,想破籠而出。
趙稚柔被晏周的反應驚了一跳,她心亂如麻,草草替他擦乾淨血跡,沉默不語,只將溫水送到他唇邊。
晏周就著少女的手,將杯中水一飲而盡,咳嗽聲漸止,目光始終跟隨著少女,因為失而復得,所以不敢太過,只能這樣,在心裡將她描畫。
「先用膳吧,粥快涼了。」趙稚柔低著頭,舀了一勺子粥,示意晏周吃下。
「謝殿下。」少女心軟懂事,就算不再喜歡他,但念著恩情,她願意遷就他。
趙稚柔不再說話,兩人周圍浮動著詭異的靜默,直到碗中的粥餵完,趙稚柔鬆了一口氣,頭也不抬道:「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儘管吩咐給內侍宮女便是。」
不等晏周開口,趙稚柔便急急出了門,好似背後有洪水猛獸追著她。
晏周下意識想起身追上去,但理智告訴他,現在不能恢復太快,他看著錦被上的血跡,眸中閃過一絲志在必得的深意。
徐徐圖之,他務必要耐心,不能將小姑娘嚇跑,數十年都等過來了,不差這些時間。
趙稚柔一路小跑回主殿,看著身後無人追來,終於是停了腳步,她實在不知如何和晏周相處。
一路想著,走走停停,就到了珠心殿旁的小花園,花園內紅梅盛綻,她心裡的煩悶也跟著消散了幾分。
她剛尋了一處隱蔽的地方坐下,就聽得圍牆後傳來小宮女的說話聲。
「唉,駙馬爺好可憐,我聽說守夜的小洪子說,駙馬爺昨夜夢魘,讓他將整個偏殿的蠟燭都點上了。」
「聽說傷口痛的厲害,那日取箭頭,可是生生剜了一塊肉啊,晚上如何能安睡?」
「是啊,挺可憐的……對了,你可以聽說了,那日……」
就短短兩句,小宮女又開始說起別的話題,趙稚柔沒想到,晏周一個人如此難熬,原本堅定的心,突然有些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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