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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寒衣寒食、報師以真傳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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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寒衣寒食、報師以真傳之禮

黃家祖地中,煙霧蒙蒙。

日中時分,一縷縷炊煙從山腰上升起,輕輕的飄蕩在林中。

一派形如梯田的村莊當中,黃歸山挽著袖子,赤腳行走在其間,一片葉子一片葉子的檢查著田中的稻穀,伺候得十分細心。

這些稻穀都是一種特殊的靈種,內里竟然蘊含了細微的靈蘊,仙家們若是時常服用,不僅修行速度會倍增,肉身、陰神種種,也會得到洗鍊,甚至連資質也能開發得更加完全。

黃家自今門庭雖然衰落,但是並未跌落山上九家之列,除去先祖的遺澤之外,這種靈谷也是功不可沒。

而此物培育繁瑣,更不得容外人所知曉,於是諸如黃歸山他們這等犯了罪過,終生不能再離開祖地的族人,自然就成了照料此物的最佳人選。

又是忙活數個時辰後,黃歸山方才直起了佝僂的腰部,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出泥坑,喘息著朝梯田旁邊的茅屋走去。

照料這等靈物,不僅四時各有要求,晨昏午夜同樣是有要求,最多三個時辰就得看管一番,比照顧尚未滿月的嬰兒還要繁瑣。

再加上黃歸山自從淪為罪民後,他體內香火無存,就連家神都被取走一空,除去陰神修為尚在之外,儼然變成了個凡人。

短短一年下來,他壓根不再像是個清貴的鍊度師,而和山間的農夫別無兩樣。

等走到自家的茅屋當中後,黃歸山望著屋中的破敗景象,面色更是愁苦。

若僅僅只有他一人,哪怕再是艱苦,只需要能有一瓢水飲、一點食吃,他也能苟活下去。

但是奈何,此刻屋中地上,正跪坐著一人,對方的模樣憔悴,見黃歸山回來後,連忙爬起身,低聲道:「當家的回來了。」

對方用著枯瘦的手指,取出一旁煨在熄滅炭火中的陶罐子,小心翼翼的勾出了一碗冷粥,放在黃歸山的面前。

望著簡直如米湯般的稀粥,黃歸山深吸了口氣,臉上笑呵呵道:

「無妨,你吃便是,老夫好歹也是仙家,肉身和爾等凡人不同。」

他將米湯直接推過去,擺開了打坐調息的姿勢:

「且看老夫給你演示一番,何為辟穀之術。」

農婦瞧見黃歸山這般模樣,用袖子掩著臉,笑著哭出了聲:

「你還是這般不著調,早知如此,當初就該看著你餓死算了。」

她將手中的稀粥舉起:「你若不吃,我就把這潑了去。」

黃歸山見狀,哎喲一聲,連忙起身爬過去,將那一碗稀粥端穩當了。

「使不得、使不得。」

他將農婦哄了許久,等到對方泣聲停止,便想要再拿個碗,和對方分著吃,但是茅屋簡陋,就連他手上的這隻碗上都有著缺口,屋中再無第二隻完整的碗了。

於是黃歸山將一碗稀粥又倒入了空空陶罐中,一人持著陶碗、一人捧著陶罐,如此分著吃了個乾淨。

等吃完之後,兩人便不再有多餘的動作,相互蜷縮著,躺在了地上的草蓆上,一動也不動,忍著更加洶湧的飢餓。

他們甚至連話也不想說。

還是那農婦,用細若蚊蠅的聲音道:

「當家的,不如由我去換點米回來。眼下開春不久,家裡實在是沒米了,再這樣下去,你的身子非垮了不成。」

黃歸山聞言,猛地睜開眼睛,看著茅草屋頂看了許久,方才笑嘻嘻道:

「某老黃再是不成器,也輪不到你個婆娘去賣肉。

真要賣,你還是等餓死了某家後,再去賣吧。」

黃家對於犯了重罪的族人們,雖然有所庇護,但是完全不會好吃好喝的供養著。

或者說,黃家歷史上起初還是當豬一般在養,但是到了後來,完全就是簡單圈禁在祖峰上,仍由其淪為野人,自生自滅,甚至是直接餓死彼輩。

如此一來,要怪也只能怪這些罪民居然連自己都養不活,而怪不得宗族無情。

黃歸山當初剛被流放到山中,他因為家神被取、香火枯竭,就連氣血也衰敗,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身上更是只有一襲麻衣,連口水都沒有。

還是多虧了旁邊這「農婦」,因為對方獨身一人,且見黃歸山也是獨身一人,想要找個伴當,便將他撿回來了家中,續上了一口氣,沒有餓死在山中。

至此,兩人便這麼沒名沒分的在田間過活起來。

黃歸山也是著實沒有想到,他在縣城中廝混了大半輩子,風流瀟灑,但別說婆娘了,連個長期相好的都沒有,結果淪落至此,居然還白撿了個好婆娘。

嗯,準確說,是他被對方給撿了回去。

原本他這婆娘,還在屋中養蠶,過活的還行,當撿回黃歸山後,甚至還想著兩人生個一兒半女的,也好伺候兩人在這山中養老。

只是前些時日,蠶種距離孵化還遠,便被族中的管事取走了,並定了個盜竊靈氣的罪名,將婆娘留存下的全部身家都給奪走了。

得虧家裡又多了個黃歸山,否則這婆娘估計當夜便會尋了短見。

蠶娘再次低聲抽噎著,也不敢抽噎的太厲害,免得浪費了肚子裡好不容易吃入的稀粥:

「當家的,你要是死了,我隨你一塊兒走。

反正族裡,也是巴不得我們死掉。」

黃歸山聞言,笑道:

「說甚麼死不死的,你且等著老夫那徒兒來接你這師娘,帶你跳出這泥淖,去吃香的喝辣的。

老夫那徒兒可了不得,他乃是天廟出身。」

說到這話,黃歸山的眼睛放光。

蠶娘被黃歸山逗弄著,抽噎的聲音停止,還不好意思的笑了幾下。

「怎的,你也不信?」黃歸山道。

蠶娘低聲:

「你說甚麼,我就信。」

她縮著身子,摸著自己肚皮,又道:

「只是我不想吃香喝辣的,只想出去後,能給你生個一兒半女。

若是先生了男孩,就叫燦燦,女孩就叫餐餐……」

說著這些,農婦枯黃的眼睛中也帶上了一抹光澤,她抬起頭,羞澀又希冀的看著黃歸山。

黃歸山笑著,自然是一口應下,還將蠶娘的頭抱在了胸前依偎。

只是他的眼神,卻是很有幾分悵然。

有關於餘缺的事情,他自然是沒有欺騙此女,且他也自信,自己不會在餘缺來臨後拋下這個女人。

但是山中悽苦,宗族方面更有特意為之的緣故。

只需在這裡多熬幾年,哪怕平日裡能夠吃飽喝足,也都是難以再生兒育女。

譬如他黃歸山自己,他剛來此地一年,照料那些靈谷後,就感覺體內的精氣衰竭,只需再過個三四年,他肯定會是腎水枯竭,再難復原。

而女人在這裡待的時間,比他長得多,對方肯定是已經油盡燈枯,無法再產子。

…………

鰲魚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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