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鉞撬動石塊的聲音,自礦洞的方向傳來,一聲接著一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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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小的碎石從縫隙中落下,在即將砸向女郎的後腦時,一隻粗糲的手橫亘過來,將它擋住,指節輕動,指腹一點一點將墨發上沾染的塵泥拂去。他的動作足夠小心,奈何這洞中一絲光亮也無,難免有幾顆怪狀的小石子扯著髮絲不肯鬆手,帶起一點細細的刺痛,惹得女郎低吟出聲。
「……簌簌?」
崔竹喧睜開眼睛,可入目仍是黑漆漆的一片,她試著從這張肉墊上起身,可摸索一陣,不知是碰到哪,身下的人僵了一瞬,環住她腰身的手微微收緊,「先別動。」
「哦,好,」崔竹喧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難得順從地趴回來,枕在他胸膛,回想起方才幾可謂山崩地裂的景象,仍是心有餘悸,「是還會掉石頭下來嗎?」
「……嗯,可能。」
「那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躲躲?」雖是這般提議著,可這什麼都看不見的地方,連危險都瞧不清會從哪來,又談何躲避?待在這處,與逃去旁處無甚區別,「或者就在這兒躲著也成,休息好了,再找出去的路。」
身下人低低地應了一聲,不知怎的,總覺得他比平常安靜了許多,是逃跑時累到了,還是掉下來時摔疼了?
她想去探探他身上有沒有傷,伸出的手卻被他的手先一步握住,那人這會兒倒是活躍起來了,活像她肚子裡的蛔蟲,她還沒開口問,他便知道搶答了,「撞出一點淤青,不算很疼,只是有些累,讓我抱一會兒,好不好?」
他不是正抱著嗎?
崔竹喧奇怪地想著,可念在他一路護著她的份上,也不是不能原諒他這亂七八糟的胡話,「這樣,會不會壓得更疼?」
「……不重要,」那人輕撫著她的後頸,用下巴貼著她的額頭,「我想離你近一點。」
她心底的怪異之感更甚,他什麼時候變得這般黏黏糊糊了?
許是被嚇到了?
到底是她的外室,身為妻主,她還是應當好好安撫他一番,崔竹喧正打著腹稿籌措些安慰的詞句,可那人對自己的異樣毫無所覺,指尖順著她的後頸往下,一寸寸地摸索過去,聲音有些低啞,「有沒有傷到哪?」
「好像,手上蹭破了點皮,還有脖子,他的手勁大得很,怕是要留好幾天的印子呢,」她嘟囔著回答道,忽而想起了些什麼,話語中帶上了幾分雀躍,「雖然沒有逮到那個管事,但是我把帳本搶過來了!」
「……帳本?」
「嗯,這座礦場最重要的就是帳本了!」畢竟是她親自弄到手的功績,這便迫不及待地誇耀起來,「楚葹想要揭露樊川郡守的惡行,人證、物證缺一不可,人證我們多得很,可物證就只有這個帳本,我翻過了,上頭清清楚楚地記載了礦場每日送進礦奴的數量,還有掘出金礦的數量,將這個送到御前,定能將郡守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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