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稍許,遲逕庭狀似不經意地開口,說:“天氣預報說明天下雪,季司音也不知怎麼想的,非得拉著阮霧去天竺寺。天竺寺是求什麼的?”
遲逕庭是南城本地人,對各大寺廟了解得透徹。
“求姻緣的。”他瞥了眼陳疆冊,謔笑,“完了,阮霧要和佛祖祈願,讓佛祖給她找下一個男朋友了。”
陳疆冊幽幽回望他一眼,眼裡的笑,儘是森森寒氣。
後半場的活動更加活色生香,陳疆冊忽覺無比地疲倦,提早退場。
身後遲逕庭用很欠揍的語調調侃他:“我明天去你家門口看看,是不是掛了貞節牌坊。”
陳疆冊一口氣憋在胸腔里,不上不下,沒地兒撒。
司機送他回家後,被告知下班,悄然退場。
陳疆冊在車裡坐了不知多久,隔著車窗,面無表情地盯著庭院裡的楸樹。
蓊鬱茂盛的樹,如今只剩光禿禿的枝幹。
夏日時綠葉葳蕤,傭人日日悉心照料,挨過一個秋,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
和阮霧一樣,對她有一百分的好又如何,只要有一件事讓她不順心,她就能全盤否認。
——怎麼就這麼沒良心?
陳疆冊推開車門,寒風呼嘯進他的嗓子眼裡,吹得他渾身發麻,他抬腳踹了踹楸樹。軀幹微微顫了顫,在冬夜裡依然昂揚挺拔。
——怎麼就看上這麼個人?
冷風把他吹得神志不清了,陳疆冊回身進車裡,踩下油門。
凌晨兩三點,景區的馬路闃寂冷峭的只剩落雨,孤寂飄蕩。他不知闖了多少個紅燈。超高速的車輛一個急剎車,慣性帶動著他往後靠,脊背撞上駕駛椅。
他抬頭,右手邊是枯木玉蘭和頹敗楸樹,右手邊是一面深黃色的牆。
高牆飛檐下,藏著“天竺寺”的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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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佛祈福要趕早。”
這句話,季司音從昨晚念叨到今早。
阮霧的生物鐘是七點起,特意定了六點的鬧鐘。
季司音以防起不來,通宵玩遊戲,壓根沒睡。
出發前,阮霧勸過季司音:“你要是真的很困,咱們就改天再去吧?”
熬了一整個通宵,季司音眼窩深陷,嫩白的臉有兩坨淺青色的眼袋。她搖頭,目光倔強,“不行,我要去。過去要半小時呢,我在車上稍稍眯一會兒。”
阮霧敵不過她,於是在手機軟體里打了輛車。
還未到早班高峰期,清晨的馬路格外通暢,越靠近景區,氣溫越低。
天竺寺位於山中,南城是南方城市,山里栽種生長的樹木是常青樹。清晨起霧的山野,像是夢中仙境。
那年南城的初雪就是這一天來的。
先是顆顆粒粒的雪籽,嘀嗒砸在車窗上,繼而才是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蕩在空中。
風霜滌盪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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