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之年，娶太醫院提點之女陳木槿為妻，誕一女賀青雲。

細數下來，賀承言打的勝仗，不說上千也有幾百。

可以上也不過寥寥幾句，反倒是罪行寫得密密麻麻，頗有罄竹難書的意味。

上面狀告他沒能風光大勝的每一場仗，而他身隕的那一場，更是被罵得狗血淋頭。

常勝將軍成了賣國賊，一切陰謀論因此而生，暗中勾結，割地賠款……

賀青雲的心狂跳了起來，那種悲憤感讓她壓抑到窒息，所有功名就此被推翻，就算皇帝並沒有下令判其叛國，賀承言所有的名聲也早就被這些謠言壓垮。

至於有人提出的，城池缺乏修繕，兵士兵皆為老弱病殘，糧草嚴重不足的問題，都全然被遮蓋住了。

賀青雲當即問道，「既然有人提出了這些，為何不接著往下查？」

「不是沒查，是沒法查，」晏清嘆息，「大戰之後城牆倒塌是十分正常的，根本無法納入評判。至於士兵全是老弱病殘，更是無從查起，因為那場戰爭根本無人生還。甚至戰後還燃起了熊熊烈火，就連糧倉也被燒了個乾淨。」

賀青雲沉默了，想必所有人都知道事有蹊蹺，但卻沒有人能拿出任何憑證。

賀青雲高估了自己，也是，能困擾晏家家主這麼久的事，又怎麼可能三言兩語就能評判個清楚？

此時夜已深了，賀青雲卻沒有一點困意，她連著趕著翻看卷宗，不知不覺竟看了六七卷。

晏清也飲茶作陪，將那爛熟於新的卷宗又撿起來看了一遍。

最終，還是暗衛敲門才打破了平靜。

「家主，方首領暈過去了。」

賀青雲隨著晏清走了出去，她沒想到方衡那麼實心眼，居然真得抽了數十鞭，還一直跪到現在。

「師父，我並沒有因昨晚的事怪罪過誰，就算是懲罰，到這也足夠了。」賀青雲幫著說好話道。

晏清心腸卻比賀青雲硬，身為一家之主，他知道若是御下不嚴會帶來多麼嚴重的後果。方衡此舉或許也是為了能早日找出幕後真兇，可正是因為他沒有稟告的舉動，導致了賀青雲深陷險境，便成了原則問題。

「先帶他去就醫，待他清醒後，讓他抄百遍規定給我。」晏清看著方衡皮開肉綻、臉色慘白，這才鬆了口。

說罷，晏清又關心起了賀青雲的傷勢，雖說賀青雲已經第一時間來信說明了情況，但不是他手下的大夫經手，他難免有些擔心。

「師父不必掛懷，為我治療的正是我母親的弟子陳念。」賀青雲十分相信陳念的手藝。

「陳念？若是她的話，那我就放心了，畢竟她可是你母親最得意的弟子。」晏清想起了那個記憶中沉默寡言，只知道傻傻跟在陳木槿身後的小姑娘。

「只是，當時你母親的離世對她打擊不小，我本想讓她留下，也好關照一二，奈何她執意要走，趁著我不注意便不知跑去何處了。沒成想，她竟然來了這裡。」晏清知曉陳木槿對陳念來說宛如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