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眼底閃過懷念，他已經快忘記，家在何處，故鄉的味道。

真正的大海，而不是巴掌大的地方，以為放點兒海水就能以假亂真嗎？

鮫人深深的凝視著雲汐兮，輕語：“上一次，我聽信人類的話，付出的代價就是至今不得自由，飽受屈辱的苟活著。”

他，要再次相信人類嗎？

這一刻，鮫人迷茫了。

因為心動，所以才會迷惘。

他，太想念家了。

每一寸血肉，每一寸骨頭，每一片魂魄，都訴說著百年來的念想。

小悠跟在雲汐兮身後。

雲汐兮背上扛著鮫人。

兩人一妖，在黑暗中匍匐前進。

“方才聽刀疤臉的意思，等天亮了他們才會下來；也就是說，我們還有時間。”

雲汐兮夜能視物，一路過去倒還算順暢。

鮫人嗯了一聲。

至於緣由，他並沒有說得太清楚。為何要等到天亮，與鮫人一族的情期有關，與那藥物發作時長有關。

總之就是，鮫人族與人類不同，分分鐘就能情起。

所以，按照往常慣例，他們會等到天亮再下來。

“你為什麼非要救我？”鮫人不明白，眼神中仍然盛滿了防備。“想要收服我？想要讓我馬首是瞻？與你簽訂主僕契約？”

鮫人越想越覺得，這就是人類真實的目的了。

“放我歸海，是騙我的吧？”

“我，寧願死，也絕不會再屈居於人類，你死了這條心吧。”

鮫人的反應，像極了身處黑暗的人終於看到了盡頭處的光亮，卻遲疑了。反而不敢上前，不敢伸手，害怕這又是一場騙局，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一遍一遍的，警告雲汐兮。

警告她不要痴心妄想，更是在告誡自己，絕不會再上當。

嚴防戒備，疏離冷漠，依舊掩蓋不了那顆不安的心。

雲汐兮頭也沒回，警惕環顧四周，他們已經從地下室上來了。

“我不養鬼，也沒有豢養妖的習慣。只養了一隻貓，若真要養別的東西，嘟嘟會生氣的。”雲汐兮慢吞吞回應對方，“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是姓雲，你可以喚我汐兮。”

雲汐兮等來的，唯有無盡沉默。

顯然，鮫人並不想告訴她，自己的姓名。

雲汐兮的視角看不到，鮫人，那一臉難以言喻的神情。

那一年，海上天氣最好的那一日。

男孩兒一派溫和的問他：“我叫秦樹，你叫什麼呀？”

那時，他告訴他了。

“你唱歌可正好聽。”

“謝謝你救我，你願不願意跟我上岸呀？”

“跟我上岸吧，等我死了，你再回海里行嗎？我不想和你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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