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寶寶淡定的話音讓梁帝暫時冷靜下來。
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所在,臉色微訕, 卻仍是嘴硬地道:「一無所知也好,有損女子清譽也罷,這東西既然出現在你桌下, 你就該提高警醒,往後儘量避免這般事故!」
說著,又很快轉移話題, 對舉著匣子的宦官抬了抬下巴, 「還不趕快將這東西打開查看?朕倒要瞧瞧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敢在皇嗣書堂放置這種東西!」
宦官應聲小心翼翼地將木匣放下,打開了裡頭的書信,並在梁帝略帶惱火的示意之下當眾念讀起來——
「謝郎, 展信佳,見字如晤……」
剛念了個開頭就念不下去了。
宦官抿唇成線,用極為謹慎的餘光瞥了梁帝一眼,卻見梁帝沒有叫停, 只能咬著牙繼續。
直至宦官將整封信念完,梁帝都一直沒有任何動作,也不曾言語。
從書信的內容可以得知,這木匣中紅色肚兜的主人,乃是皇宮外西城的一名妓子,妓子對「韓郎」情深義重,叮囑他入秋添衣,還說等著秋深以後韓郎帶她上山看紅葉……
而所謂的「韓郎」,還能是誰?
這書堂上上下下一共就一個姓韓的男子,便是前些天落馬不能來參加堂試的韓世子了!
一陣沉默過後,最終還是平日裡與韓世子交好的一位皇子抹了把額上的汗,開口辯解:「父皇,此事恐有蹊蹺,兒臣覺得定是有人設計陷害韓世子。」
「韓世子品學兼優,乃是皇嗣學堂中成績最好的一員,怎會做出如此褻瀆學堂威嚴之事?父皇,此事還要……」
「夠了!」梁帝無情地打斷了這名皇子的言語,緩緩抬眸,道,「韓世子究竟是否與西城妓有染,朕命人查查便知真相如何,無需你再多言。」
說著,又望向一旁的宦官,冷聲:「還不把這腌臢東西拿下去,平白擱在書堂髒了聖賢之地,成何體統!」
宦官聞聲嚇得打了個寒戰,哪敢與盛怒之下的梁帝辯駁半句,趕緊捧著匣子灰溜溜地退下了。
梁帝臨走前,又深深地看了許寶寶一眼。
許寶寶只管神色坦然地與他對視,直至他收回目光。
一場堂試就這麼被攪亂了,最後翰林教習監考也沒之前嚴格,待到下課時間便草草收了卷子,看樣子也盼著此事趕緊過去,不要鬧大。
彼時,韓王府——
韓世子半躺在榻上,兩條腿大喇喇地伸著,一名美貌丫鬟正跪在榻前為他揉捏按摩腿部。
床榻的另外一側躬身站立著一名小廝,淺笑著對他說話:「世子爺身康體健,又有上蒼護佑,雖然傷勢略重,如今卻已經見好了。等您能下床了,就可以去西城……」
「西什麼西啊,本世子早對西城那丫頭沒意思了,也就她自己以為本世子對她情根深種,真是愚蠢。」
韓世子想著,嗤笑一聲,又道:「幸虧那日去皇宮的馬場前我已經將那丫頭遞上來的東西隨手扔了,否則若是被人瞧見……嘖嘖,指不定要生什麼事端呢!」
小廝聞言先是一愣,旋即笑得更加燦爛,因道:「好好好,世子爺英明,那丫頭不過庸脂俗粉罷了,竟然還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確應該早日了斷!」
他作為韓世子的貼身小廝,也受夠了整日做那些要幫著韓世子隱瞞嫖妓行為、維護君子形象的瑣事了,現在韓世子主動要跟西城的妓子分開,對他來說自是再好不過。
他家世子在外表現得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而且還能文能武,人人見了都少不得要誇讚幾句。但只有他知道,他家世子可沒那麼乾淨簡單,光是交好的良家女子就有兩三個,風塵女子就更別說了,簡直見一個愛一個。
他這小廝當的,可是很辛苦的!
正當此時,韓世子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
韓世子和小廝立馬噤聲,裝成了平日裡對外時那般的人模狗樣。
門外站著的不是旁人,正是韓王。
韓王表情格外嚴肅,看上去不像是來探病的,倒像來興師問罪的……
韓世子心裡「咯噔」一聲,正要說話,卻被韓王搶先:「木生,你是世子的貼身小廝,你來同本王仔細說說,世子前段時間常以搭照家中鋪子為由往西城跑,為的究竟是甚?」
「這,這……」小廝瞬間被嚇出了一身冷汗,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韓王見狀更加來氣,狠狠踹了門框一腳,火冒三丈道:「嫖妓也就罷了,竟還將妓子的書信與肚兜放在學堂之中,惹怒聖上,你這逆子,是唯恐天下不亂不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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