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程沒說話，過了會才搖了搖頭，幾撮頭髮倒翹著貼在鏡子上，在沈迪要過來扶他前，自己撐起站直了，他洗了把臉，把嘴裡的牙膏沫都沖乾淨。

沈迪站在門邊一直沒走。

賀程等了一會轉過來，背靠著水台，眼眶連著眼尾有些發紅，他看著他，直到他從沈迪不變的神色里猜到他可能知道他要說什麼，「我畢業那年，你來過德國是嗎？」

樂楊很大可能會跟他提起，從沈迪知道他認出自己後就預見到了，他沒有反駁。

「你是怕我不回來了。」畢業後教授那邊還留了些事情，賀程沒有馬上回國，這中間拖了幾個月，而這幾個月里沈迪來過了。

他原本不想再提這件事，那天他們並沒有見到對方，提了也沒有意義，何況他極力排斥沈迪再想起過去的痛苦，儘管那些事實都客觀存在著。

只是今天他跟樂楊說話，他聽見了，他也不知道在那麼熱鬧的環境下他怎麼能恰好聽清楚，大概是從進門後，越是不能靠近他身邊，他就越是想要在意。

沈迪擔心過他不回來，或者想要去印證過他是否說話算話，這讓賀程的心從看到他沒回答樂楊開始就一直緊揪著，「你找到我們學校了嗎？」

「嗯。」沈迪看著他，微微笑了笑。

這笑落在賀程眼底有些刺痛，「那你……看到我了嗎？」

「沒有。」沈迪回答的很平靜，「我不是去找你的。」

那天進去後，他把學校走了一遍，不為別的，就是想看看賀程平時在什麼樣的環境下生活，想知道在沒有他的情況下，他是不是真的能過的更好。

學校里人那麼多，其中不乏東方面孔，賀程即便真的在，也不可能那麼巧合的從各種擦肩而過的人里認出他。

下午他就在那個小廣場上坐著，不同的面孔從他身邊經過，他並沒有刻意的要去確認誰，就只是坐著，直到教學樓里亮起燈他才起身離開。

什麼都沒有發生，賀程不知道他來過，回去後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強迫自己忘了這一時的衝動，繼續在無法釋懷的恨意中把他當成一個已經不存在了的人。

就像那個突然掛掉的電話，所有的半途而廢都在告訴賀程一個事實，沈迪很想他，但他始終沒做好準備來見他。

「我很願意見你，無論什麼時候。」賀程溫柔的看著他，慢慢伸出手，沈迪看了一會走過去。

賀程夠到他後緊緊的抱著，「對不起。」

其實那個時候他如果能不那麼軟弱，能稍微再正視一點自己，沈迪都不用辛苦的承受這些，同時賀程也無比慶幸自己堅持下來了，哪怕有任何的退縮，他都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站在他面前。

賀程用力的把他攬向自己，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會來找你的，我總有一天會忍不住要來找你。」

就算沒有那天的偶然相遇，在那一刻突然下定的決心和無論怎樣都想得到這個人的執念總有一天會讓他清醒，「相信我。」

「你不是來了嗎。」不是已經向他證明讓他相信了嗎。

沈迪貼近他，呼吸混著賀程皮膚上散發的熱意反掃在他臉上，他在他脖子上細密的親吻著，沿著工整緊繃的線條慢慢挑開了他已經濕了大半的襯衫，手從他衣服下面摸進去，指尖在脊椎上慢慢的爬著。

「哎……？」賀程怎麼都沒想到，兩個人還在聊著這麼嚴肅且傷感的話題，沈迪居然這個時候來了興致。

「等，等等……」賀程往旁邊斜過去夠到牆扶著，腿被酒精麻的跟踩在棉花上一樣直往下癱，就這樣沈迪手還一點沒松，他往哪個方向倒他就跟著往哪個方向，半路還硬拽著把他衣服脫了，「等什麼？」

抬起頭看過來的那一雙眼裡滿是欲望，鏡子上方兩排燈下，濕潤的眼眶裡閃動著光的樣子說不出的性感，賀程原先就有些口乾舌燥，這會咽無可咽更多了幾分灼痛感，「……等我把腿伸直。」

「不需要伸直。」

「……」

賀程倒在地上，顧不得後背冷颼颼的涼，在沈迪密不透風的吻下連喘了幾口氣才緩過來，他指指浴缸，「咱去那兒行嗎？」

沈迪乾脆沒回他。

從過完年到現在兩三個月，沈迪雖然說過讓他一次換三次，但實際上他很少要求，按頻率算賀程三次換他一次都沒有。

沈迪以前也總嚷嚷著要上他，但在他最弱勢的時候他反而沒有提過了，賀程知道他不過是想讓他服次軟，因為自己曾經把這種事當成過是對他的羞辱，所以沈迪在那幾年裡才會一再的排斥。

賀程想過要糾正他順帶補償他，沈迪僅有的幾次要求，他都很認真的對待了，他想告訴他，只要是跟他做，無論在上面還是下面，他都不可能有任何的恥辱感。

這不是恥辱。

賀程抱著他任他動作，這回即便真要吐也忍住了，好在沈迪後半段聽從了他的建議去放好了浴缸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