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暑假,賀珣給賀宇航報了個駕校,先不去秦淑勤那了,而楊啟帆自從徹底解放後,每天都在喊著無聊,好不容易等賀宇航考完把他盼回來了,立刻就商量起一塊出去玩的事。
那兩天他考試,賀宇航還說回去送送的,楊啟帆讓他少折騰,不在乎那點儀式感,而且他對成績看得也不是很重,當初能考上實驗中他爸媽都磕頭燒高香了,剩下的人各有命。
賀宇航有段時間挺羨慕他,也許在郝卉月的從嚴管束下,壓抑失真是他本性,那些不諳世事的灑脫,才是徹頭徹尾的叛逆。
「我媽剛偷偷問我什麼你知道嗎?」楊啟帆端著兩盤切好的水果進了房間,遞給賀宇航。
「什麼?」賀宇航在看攻略,聞言從電腦上抬起頭。
「說這麼長時間沒見你,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大學比高中還要苦啊。」
賀宇航笑,「你怎麼說的?」
「我又不知道你過的什麼日子。」楊啟帆點快捷鍵保存,替他把電腦合上了,「有的人吧,上個大學多了不起,學會裝深沉了,還我怎麼說,我也得知道才能說啊。」
「天熱沒胃口嘛,瘦點正常。」賀宇航直了直腰,倒在懶人沙發上,隨手拿了塊西瓜。
「你管這叫正常?天不熱的時候呢,你有好哪去嗎,說話前先照照鏡子。」楊啟帆都懶得跟他爭了,他看了看他,「攻略找得怎麼樣了,要我說就去你學校逛兩圈得了。」
「那多沒意思。」賀宇航想不通好好的旅遊機會,楊啟帆怎麼會想要浪費在那種地方,「半個小時就走完了。」
「那你說去哪?」
賀宇航上半身最大程度地癱著,半長不短的頭髮垂到沙發邊緣,「我在想。」
說是說在想,然而透過他的表情就知道,腦子是一點沒動的。
就這半年多時間,楊啟帆見他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每一次見面,除了感覺他比以前更瘦之外,剩下的便是這副半死不活的狀態,心不在焉,又一成不變,仿佛裝著無數心事。
偏偏賀宇航不是個太能藏得住的人,以往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在聊天中跟他抖落乾淨,而如今那麼多次情緒不對都沒跟他挑明,是真的難以啟齒,還是覺得他不可信任?
楊啟帆不想承認,自己作為他最好的朋友,在這些事情上的無能為力,讓他有很大的挫敗感。
晚上賀宇航沒回去,郝卉月這下是徹底不管他了,隔三差五就要去慈雲寺小住幾天,看著像當初把賀宇航領上山不是為了要淨化他的心靈,而是給她自己挑了塊寶地。
「季廷前兩天聯繫我,問你有沒有空,我們三一塊吃個飯。」睡前賀宇航突然想起這事。
「他聯繫你?」楊啟帆都多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整個上下兩學期,季廷跟消失了一樣,「你倆都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就問問近況,他說他之前一直忙著適應什麼的,沒抽出空來,想著索性等你考完了再聚。」
「……」楊啟帆斜了他一眼,「你不會信了吧。」
「沒什麼信不信的,他說這話的意思也不是為了叫我信,這我還是聽得出來的。」賀宇航淡淡笑了聲,「怎麼樣,去嗎?」
「不去。」楊啟帆很乾脆,「你要去我不攔著,但我還是不建議,沒必要。」
「嗯。」賀宇航扯了條薄被來蓋著,「那就不去。」
季廷主動來找他,賀宇航是覺得見不見都無所謂,既然楊啟帆不同意,那就不去了吧,承認他們再難回到以前的關係,對一年前的賀宇航來說也許是天大的事,但現在,淪落到靠幾句生疏的客套話互相打發,確實是沒什麼必要了。
賀宇航這天晚上少見地又做起了夢,葛飛剛出事的那兩天晚上,他住在應蔚聞宿舍里,幾乎整晚睡不著覺,後來隨著時間慢慢推移,情況好轉了許多。
在山裡待著的那幾天,是他最平靜的時候,當一切變得慢無可慢,那些滔天的無解的噩夢也隨之被驅趕在光陰之外。
賀宇航聽到楊啟帆在叫他,聲音穿過嘈雜,由遠及近,他睜開眼睛,剎那間,那些圍繞著他的,說他是霸凌者是同謀是殺人犯的竊竊私語,如潮水般從他耳邊飛速退去。
寂靜無人的深夜,唯剩下空調低沉的嗡鳴。
「你做噩夢了?」楊啟帆說。
「沒事。」賀宇航坐起來。
「夢到什麼了?臉都嚇白了。」
賀宇航不說話,只吸了吸鼻子,露出來的額頭上滿是汗,他面孔蒼白,看著有幾分可憐,楊啟帆沉默片刻,問道:「應蔚聞,是你那個學長嗎?」
「你怎麼會……」賀宇航朝他看去,他提應蔚聞不多,一開始就是說的學長,所以後來一直以學長代稱,賀宇航不記得什麼時候跟楊啟帆提過應蔚聞的全名。
「你剛才喊他的名字了。」
賀宇航心下一震,有些不敢置信。
「他對你做過什麼嗎?」楊啟帆追問道:「我記得你說你們已經不聯繫了。」
「沒有。」賀宇航聽出來他話里的意思,立馬反駁道:「是不聯繫了,他……以前幫過我,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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