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出意料地,岸邊除了灰突突遍布著的砂石,什麼都沒有。
第二天下雨,沒辦法再去,賀宇航就在客廳的沙發上躺著,聽外面淅瀝的雨聲打在門前露台上,屋內昏暗,頭頂的燈隨著風輕微晃動,玻璃縫隙里有雨水滲進來。
等傍晚雨停了,隨便吃了點東西後,他走去院子裡,又在那塊石頭上躺下了。
應蔚聞讓他許願他說沒有並不是一句氣話,是真的沒有,首先能在二十歲說出希望三十歲的時候某個人還能陪在自己身邊這種話的,也只有二十歲的賀宇航。
其次是他覺得自己過得不錯,比起失憶前,沒有到很差的地步,所以也就沒有什麼過於執著,非要通過神力去解的難題。
有時候他也會想,如果兩年前應蔚聞同意了分手,並且再沒有出現,他的失憶能維持多久……所以終歸只是一點自欺欺人的小把戲罷了。
賀宇航側身,欲睡不睡的間隙他睜眼,看到應蔚聞就在他旁邊躺著。
應蔚聞嘴角在笑,似乎又要說什麼猜他是不是想吻他的話,賀宇航在他有動作前朝後仰,翻身坐了起來。
他心跳加快,久久沒等來另一個人的聲音,回頭,身後自然又是什麼都沒有。
很好。
賀宇航似乎有點懂了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失憶了,或許不是因為想忘掉過去的痛苦,而是應蔚聞這人,單他這個人,過於密集且頻繁地出現在了他生活的每一個片段里,到了幾乎無處不在的地步。
屋檐上的雨適時打在賀宇航頭上,響亮的一聲,水珠從他臉上掛下去。
他抹了把,開始後悔當年帶應蔚聞來過這了。
有種自己最後的秘密基地被玷污不再乾淨的感覺。
而這種懊悔,甚至無奈到有些想笑的感覺,讓他那天幾乎一個人在院子裡睜眼到了天明。
【過年怎麼說,是打算以前那樣孤身一人對付了,還是讓我這個新交的朋友過去陪你?】楊啟帆給他發消息,意圖明顯地指給賀宇航第三個選擇,【我建議是你跟我回去,你也知道我爸媽他們一直都挺喜歡你的。】
賀宇航隨手拍了張雪後的山景照給他發過去。
【哪裡?你出去旅遊了?】楊啟帆問。
【來看我媽。】
一紀早兩天放了假,賀宇航開車到慈雲寺,這會剛從山道走上來,郝卉月多半是不肯跟他回去的,所以這個年在哪過賀宇航一早想好了,就讓他孤身一人對付吧。
【早說啊,我剛好也今天回來,晚上一起吃個飯?】
【嗯。】
賀宇航上去時,一輛小貨車停在山腳下,開車的師傅正把成箱的蔬果以及煤餅往下搬,賀宇航問是不是給山上送的,師傅說是,他便在上去時主動帶上了兩箱。
師傅沒跟上來,說是著急趕下一家,已經通知上面的人來取了,賀宇航沒想到走到半路,碰到來取的人剛好就是郝卉月。
那兩箱東西少說有個五六十斤,他就是身體好那會搬著走這麼久的山路也夠嗆,給楊啟帆發消息的時候他剛好停下來。
郝卉月看到他沒有多意外,似乎篤定了這段時間他還得過來。
賀宇航叫了聲媽。
郝卉月看他一眼,從地上摞起的箱子上搬走一箱,看她往前走,賀宇航趕緊跟上。
山道不算寬,台階上覆了層薄薄的積雪,賀宇航低頭看路,踩著郝卉月的腳印一步步往上爬。
一路上郝卉月都沒有說話,但對賀宇航來說,她沒有像上次那樣上來就無情地趕他走,像上上次那樣乾脆連他面都不見,默認他此刻能在這裡出現已經是足夠的意外。
一趟搬完,還有一趟,賀宇航等不及她說什麼,轉身又往山下走去,說剩下都他來,但在半山腰再次遇到郝卉月等在那的時候,他還是有點濕了眼眶。
郝卉月照樣接過他手裡的箱子,於是相同的路再走一遍,這一趟賀宇航比之前話多了點,他問郝卉月回不回去過年,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又問缺不缺東西,有什麼要的跟他說,他可以送過來。
大概是他太囉嗦了,話多到怎麼也說不完,郝卉月不自覺加快腳步,眼看就要到寺門口,樹蔭下的台階上結了厚厚的冰,她一個不慎,腳底打滑,身體往一側坡下倒去。
賀宇航立馬衝過去扶住了她,慣性帶得他人撞在身後的樹上,好在誰都沒摔著,站穩後郝卉月拍他背後的冰碴,問他有沒有事。
「沒有。」賀宇航嘴上這樣說,手在衣服上蹭了兩下,再拿出來時整個手背通紅,卻是一大片滲血的擦傷。
「你這叫沒事。」郝卉月瞪他,看著不怎麼高興。
「破一點皮而已。」賀宇航笑著甩了兩下手,「我小時候不經常這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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