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不問,陳慰自己卻想說出來:「我娘身體算不得多好,但只是積勞成疾,沒得什麼要命的病,怎麼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去世。況且陳閆文回來時我娘還活著,他是個修士,又怎麼會保不住我娘,我知道這裡面必有問題,就趁陳閆文出門的時候,上山把墳墓扒開了。」
說到這裡,他面部凹陷的線條驟然猙獰起來,眼圈紅透,渾濁的淚水大顆大顆滴落。
他哽咽道:「你們知道我看見了什麼嗎?我娘頭骨上有一個洞,一條腿骨都不見了,她……陳閆文那個畜生!」他幾乎說不下去,聲音一字一字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他、讓我……把我娘吃下去了!」
饒初柳心一抽,她已經隱隱有這個猜測,但真正聽到陳慰這麼說,還是覺得殘忍。好在清心丹藥效還沒過去,她喉口只隱隱發苦,反應並不劇烈,倒還能勉強聽下去。
探到她背後的手又默默收了回去。
得知自己病癒的真相後,陳慰幾次尋死覓活,但他一個凡人,只要陳閆文不想讓他死,他自殺都死不了。久而久之,他放棄了尋死,但也患上了厭食症,一吃東西就噁心嘔吐,半點都吃不進去。人若是長期不吃東西,也會死,偏偏最低等的辟穀丹也是凡人吃不了的。即便陳閆文用靈氣吊住他的命,陳慰還是一天天虛弱了下去。就在陳慰以為自己終於能死時,陳閆文研究出了一種凡人也能吃的丹藥——保身丸。
陳慰一開始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麼,但後來,陳閆文抓回來的人越來越多,當年的小村莊也逐漸變成了現在的惜子城。即便陳閆文瞞地再嚴實,但陳慰又不是個傻子,聽到陳閆文手下那些閒言碎語,看到五官相同、身形卻在短短几天判若兩人的食客時,還能猜不出來他吃下的『保身丸』原料是什麼嗎!
饒初柳覺得『惜子城』這名字就很諷刺。
陳慰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比如黑甲衛由來、胖食客進了哪條街後變成瘦食客的等。但更隱秘的事情,如『保身丸』的去向,他並不了解。
在陳慰這裡實在得不到更多有用線索了,兩人便跟他告辭,離開了小院。
大概是難以分清城主府中人的正邪,孟臻等人索性直接將所有人都關了起來,這就導致偌大的城主府十分空曠,至少饒初柳跟鄔崖川一路走過來,也沒看到第三個人。
鄔崖川一路將饒初柳送到她醒來時的院落前,道:「抓到陳閆文之前,惜子城的陣法解除不得,亦無法與外界聯繫,也只能委屈元道友在此休息幾日了。」
饒初柳點了點頭。
她一直很擅長拿捏分寸,像手中握著『門票』時,就可以囂張些。但眼下她沒了不可取代的優勢,鄔崖川又得處理惜子城的大小事務,這會兒再貼上去簡直是找死。
反正瓶頸難得有了點縫隙,老老實實修煉幾日,先突破到練氣三層也好。
饒初柳站在院門口,準備目送鄔崖川離開。
鄔崖川卻沒立刻離開,似是思考著什麼。片刻,他攤開手,遞到饒初柳眼前,道:「元道友,你的戰利品。」
饒初柳低頭,一顆似珊瑚珠般的圓滾滾艷紅色丹藥正躺在他修長的手上。
午後的陽光將鄔崖川那隻帶著薄繭的修長手掌襯得像是放置珊瑚珠的精美玉器,『珊瑚珠』反射的光芒灼得饒初柳眼前陣陣發黑。她意識到了這東西是什麼,也感受到了鄔崖川那句平淡的「戰利品」後令人發寒的試探。
釣魚呢?
饒初柳快速打量了鄔崖川一眼,道:「如果我沒猜錯,這就是那個魂丹。」
鄔崖川頷首道:「是。」
饒初柳挑眉,似笑非笑道:「鄔真人把這個給我,就不怕我把它吃掉?」
鄔崖川目光對上她的眼,淡淡道:「既然是元道友的戰利品,如何處理,你說了算。」
「好啊。」饒初柳索性直接拿起魂丹,往嘴邊放去,然而直到魂丹距離面頰僅三寸,鄔崖川仍舊毫無動作。
她不得不相信,這人是真的不會阻止她吃掉魂丹,不由古怪道:「鄔真人,你還真打算看著我吃下去?」
鄔崖川從容轉過身去。
「……」饒初柳盯著他的背影,很想一拳頭打過去。但兩人之間修為跟戰力的差距,還是讓她不得不遺憾地放棄了這個念頭。她幽幽道:「鄔真人,你若是看我不順眼,可以直接動手,沒必要設圈套的。」
雖這麼說著,等鄔崖川轉身,饒初柳還是驚得後退兩步,喊道:「等等!我還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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