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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又試探我。」雲英扯扯嘴角,「你可高看我了,我不過是懶得折騰,三品大員,也不好說殺就殺的。」

「我看你方才倒是真想殺我。」裴晏語調微揚,心底酸溜溜的。

「你不還好好的麼?」雲英白他一眼,起身走到另一邊,「但大人想罷李大人的官,難道還有別的法子?」

「還沒想好。」裴晏苦笑,「但毀堤淹田,斷不可行。如此不擇手段,與武王之流何異?」

雲英凝眸看他,良久,低聲道:「本也沒什麼差別。大人以為,換個仁厚的天子,北朝人便容得下南朝人,士族便看得起寒門,庶民便有好日子了?」

「事在人為,太子向來樂於提攜寒門,如登大寶,亦可效仿先帝開科取士。至於那些士族……」他沉吟片刻,其聲朗朗,「雍州自去年起試行均田之制,荒田統一收歸朝廷,按丁租予農戶,嚴禁私下買賣。然僅限荒田。若能以天子令,無論出身,均按官職授於定額公田,不買賣,不繼承。長此以往,何愁高門難破。」

他看著她,月色雖淡,然眸光如星:「你我蚍蜉之力,護一人、十人、百人又如何?唯有這九霄敞亮了,方能求個河清海晏。」

水天之際,霞光乍現,落在她背上,隔著薄衫,暖意緩緩浸入皮肉。

裴晏仰頭迎著光,看不清她面容,微眯雙目道:「你不信?」

雲英倏地一笑:「我就是個賣皮肉的,不懂大人這些道理。我只是好奇,太子究竟允了大人什麼,值得你捨得陪他一道掘自家的墳?」

士族高門,他裴氏與外祖崔氏首當其衝,東宮若有此志,裴晏的確是那卸磨殺驢時最好的劊子手。

裴晏抿嘴轉眸,「這與你無關。」

「不說算了。」雲英撇撇嘴,「天都亮了,大人再不走,盧公子怕是要提刀來尋人了。」

他笑笑:「是你非拉我進來的,這便要趕我了?」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我可貴著呢,大人還有錢付麼?」

裴晏哽了聲,苦笑起身。

紅輪衝破雲霧,映得湖岸一片丹赤,兩人一前一後上了岸,一個朝西走一個朝南去。

「裴大人。」

她忽地叫住他,一回身,錦袋砸在了胸前。

裴晏一愣,嘴角止不住揚起:「不收錢了?」

「見面費,我收過了。」

她眉梢微揚,「這是我付你的。」

盧湛一覺起來,催著曹敦去做了些吃的,秦攸不在,府里的伙食著實素了許多。

他端著餳粥敲了半天的門也不見應聲,推門才發現裴晏不在房中,頓時心下一緊,放下食盤便跑回衛隊寢屋把昨日值夜的都叫了起來。

裴晏怕吵,衛隊夜巡都只在紫竹小徑外,不讓靠近。他當時便覺不妥,但又犟不過裴晏。

「大人酉時說出去走走,很快就回,難道一直未歸?」一人說道。

戌時正是換班的時候,眼下府內人手不足,舊的以為他稍後便回,新的不知他出去了。

氣氛頓時緊張,曹敦道:「眼下城門未開,趕緊通知縣衙,封城搜人。」

「等會……」盧湛轉眸一忖,昨夜吃飽喝足睡得踏實,腦子都透徹了不少,「我知道大人去哪兒了。」

一行人提著刀帶著劍剛要出門,裴晏便回來了。

盧湛鬆了口氣,但見裴晏一身麻衣,一肚子疑惑硬憋到給裴晏送衣服去浴堂才忍不住開口:「大人,你昨晚……」

「閉嘴。」

「哦。」

「出去。」

「是……」

盧湛將衣衫放在湯池邊,躬身退出去,關門時,瞥見裴晏背上那一道道紅痕,想起白天那根斷了的竹條,忍不住一哆嗦,又嗤嘆道:「大人真是好脾氣。」

說到底就是個風塵女子,再有理也不該責打堂堂四品官,簡直荒唐。

一連數日艷陽天,派出去的人陸陸續續地回來了。

裴晏又花兩日時間重新理好眾人查到的情形,謄繪輿圖,寫了封信交予秦攸,命其帶兩三人快馬加鞭送去東宮。

他思來想去,還是想從李景戎入手。

在沌陽時,顧珩雖怕他知曉內情推說是誤會,但顧淵顯然是知道雲英通過溫廣林這頭順藤摸瓜找上了顧珩,所以才會連夜來江夏求援。

他先前以為顧淵求的是李規,還心道李規愚蠢,竟會將最不能見人的把柄送上門來。但聽雲英說李景戎為了迷奸李規的侍妾才搭上溫廣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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