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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湛抿唇猶豫。

裴晏嘴角一扯,替他答道:「婦人遇害,若排除外賊,兇手通常都是最親近之人。父、兄、夫君……或是兒子。崔夫人父兄皆不在身邊,幼子尚小,只有……」

盧湛是沒見過廷尉監里堆的那些案卷,對此還有些難以置信:「難道就因為郎中說崔夫人這胎懷的是女兒?他又不是沒兒子,何至於此!」

「縱是十月臨盆,也未必能分得出男女。不過是聽他那番話的意思是想要女兒,郎中才順著他的話說罷了。」

「那他是為何?」

裴晏緘默不言,過了會兒開口問道:「那日李規轉交於你的錦盒裡是什麼東西?」

「都是我在叔父家愛吃的小食,我第二天就吃掉了,盒子也……」盧湛撓撓頭,轉過彎來,「大人是懷疑我堂叔與崔夫人的死有關?」

「你還記得那日在刺史府吃飯時,李規是如何跟我們說的?」

盧湛心慌之下,思緒紛亂,硬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裴晏微微抬眼觀之。

撓腮撧耳,不像是裝的。

他心愁稍紓,又不免自嘲,他是已經草木皆兵到連盧湛都在懷疑了。

「李規說盧道衡來時恰好崔潛也在,便引他二人相識,崔潛與盧道衡一見如故,聊至日落還不盡興,邀他過府詳敘。」

「對,是這樣說……」

話到一半,盧湛張大嘴哽住,裴晏心知他應是明白了。

「可我讓守在崔府的人卻說,沒人來過。」

裴晏拉開案前木屜,拿出一方錦盒,不緊不慢地繼續:「你堂叔並無官職,連我都不認得,他們難道認得?我們到江州才幾個月,他一個雲遊在外的人如何知道你在這兒,還這麼巧,帶著你愛吃的東西?」

「諸王相互攻訐,爭的無非是個此消彼長。你也知道崔潛與我外祖親緣較遠,江州過去沒有兵權,又有李規壓著,朝堂站隊,還輪不到他。但現在不同了,他門第不旺,若不擇一靠之,早晚是旁人的踏腳石。」

裴晏拿出錦盒裡的兵符和信,分放兩旁,一邊是李規託付給他的,另一邊是元琅回復給他的。

「胎不能重投,但以江州為嫁妝,倒可以給自己攀個高枝。門第嘛,都是靠著一嫁一娶世代壘起來的。」

盧湛恍然,崔夫人既已成了擋腳石,崔潛當然希望腹中胎兒是個女兒,這樣他才更心安理得些。

他咬牙罵道:「這種人渣,誰會……」

裴晏等了會兒不見下文,抬眼看他,盧湛眼神閃爍,神情複雜,默了好一會兒,喃喃道:「堂叔喪妻後一直未續,膝下只得一女,比我大些,自小受寵,性子不太好,而且……她和我長得很像,年近十八了才嫁給庾將軍的侄子。成婚不到一年,夫妻吵架時,那短命鬼一口氣沒順下來給噎死了。之後堂姐就一直住在范陽老家,堂叔他瀟灑了一輩子,這是唯一的心病。」

裴晏淡淡道:「那他這心病就要痊癒了。」

信在燭火上被青焰漸漸吞噬,指腹灼熱刺痛,三兩片銀白的灰燼在眼前飄著,遲遲落不下來。

他把兵符放回去。

「讓秦攸送去給崔潛吧。」

茫茫塵煙中,李規戴著斗笠,挽起褲腿閒坐驢車上,長子李漳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李規此番貶黜,並未殃及三族,二弟三弟都隨母親回了揚州投靠外祖。李漳身為長子,謹守儒道,自小以李規為首,自然是想跟著他去荊州,然李規不允,只讓他送到城外。

出了城門,行至接官亭,亭中隱約可見一站一跪兩個人影。

盧湛迎上前恭敬揖禮:「李長史。」

李規抬起斗笠朝盧湛身後望去,瞭然一笑,跳下驢車坦然步入亭中。李漳本欲跟上,卻被盧湛攔下,推至一旁,遙望裴晏與李規二人在亭中。

「裴少卿這禮可行大了,折煞李某。」

話雖這麼說,但他還是端正昂然地站在裴晏面前,笑睨著眼前這個跪伏著的人。

「我失信於你,使君當然受得起。」

李規俯身扶起裴晏,笑道:「我如今即赴新任,你也不算失信,希望能承賢弟之願,在荊州辦成你我在此地未竟之事。」

裴晏頹然慘笑,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此去荊州山長路遠,李兄還是讓賢侄跟著較為妥當。」

李規擺手道:「此行雖險,然荊州更險。我這外來的和尚若想成事,需得手段強硬,他還是留在江州的好,最好,是隨他母親去揚州。」

裴晏點點頭,李規的家事他不便置喙,得知李規要孤身上路,他已安排了三人暗中護著,倒也無需告訴李規。

秋分早過,晝短夜長,裴晏也不再耽誤李規上路,鄭重行禮後,親自送李規遠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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