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令姿聽見聲響,緩緩側身,嫣然笑道:「琰兒。」
玄元子上前扶起她:「嫂嫂何時回來的?」
「剛進城。」她看出端倪,「出什麼事了?」
玄元子抿了抿唇,將方才裴晏找上門的事悉數告知,他拿出那半個骰盅。
「這案子也有些蹊蹺,但孫簡親自在辦,一點風都沒透出來。」他想了想,「難道是裴晏的人?」
「要是他的人,又何須找你打聽下落。」張令姿搖頭,「他看了你給的證據嗎?」
「沒有。他說……當定金收下。」
張令姿冷笑一聲,闔眼默了會兒,將骰盅遞還給玄元子。
「安排下去問問吧,找得著,便看他下一步的意思,找不著……我再想別的法子。」她轉身輕撫靈牌,「他說得對,若想為徽之昭雪,只有這一條路。」
侍女在門外輕喚,說李景戎請她赴宴。
「二公子說,穆右率得聞娘子才名已久,特請娘子賞光一敘。」
不等張令姿回話,玄元子勃然斥罵:「放他娘的屁!李景戎這個閹狗,自己都叫人給騸了還不老實,一天到晚幹這腌臢事,這麼想巴結人家,他怎麼不脫了褲子自己上!」
「琰兒!」
張令姿喝住他,轉身道:「你跟二公子說,我換身衣裳就來。」
侍女怯怯退出去,張令姿拉著他坐下,輕聲安慰:「我給你帶了些山陰的小食,你吃完了再回觀里。」
玄元子悶聲應了下,待張令姿離開,他才看向靈牌。
靜默須臾,猛地一腳踢翻香爐,香灰灑了一地。
清風灌進船艙,他陡然清醒了些,忙跪在地上雙手捧裝回去。
「對不住……大哥……」
他喃喃著,重複一遍又一遍。
木縫小刺扎進掌心,滲出紅珠,和雪白的灰攪在一起,一團漿糊。
晚風徐徐,貨船停靠岸邊。
船工陸續上了岸,貨倉里一道木板鬆動,程七從木箱裡鑽出來,左右看了看,這才叫陸三也出來。
兩人趁著夜色上了岸,疾步歸家。
「記住啊,雲娘問起就說是你決定進去偷信的。」陸三勒緊了腰上繃帶,咬牙嘶道,「她要知道是我的意思,肯定收拾我。」
程七笑道:「我沒問題,就是三爺你別心虛,小心讓娘子給看出來。」
剛到門口,宋朗便撲上來,陸三笑著抱起他,左右張望:「你雲姨呢?」
宋朗咬唇道:「雲姨失蹤了。」
「什麼?」
「前幾天,趙婆子來找過雲姨,第二天一早雲姨就不見了。」
陸三牙關緊咬:「幾天前?你阿爺呢,他沒去找?」
今日一早,宋平總算醒了酒,發現雲英已失蹤好幾日,他向宋朗問詢一番後,臉色鐵青,囑咐宋朗在家中看好阿娘,便帶著兵刃進村去了。
宋平臨走前囑咐說,若是他徹夜不歸,便帶阿娘去山裡躲著,等陸三他們回來。
宋朗從未見過阿爺那般肅然,心驚膽戰地等到天黑,剛要去叫阿娘,陸三就回來了。
陸三扔下宋朗就一臉煞氣地往村子那邊跑,程七趕忙扶起宋朗,囑咐他回屋先等著,跟了上去。
一屋子女人哭哭啼啼,唯有趙婆子昂著頭,冷靜看著面前這赤紅了眼的舒朗公子。
「我夫婦二人受你照拂多年,此恩此情,我是記得的。」
宋平幽幽看著趙婆子,手腕一轉,一錐猛地扎進趙二的大腿上,趙二猛地掙扎,滲了血的口涎自巾布淌下,他雙手雙腳被釘在桌案上,如同一隻待宰的羊。
牆角縮著的幾個趙家媳婦相互抱頭,瑟瑟發抖。
她們不明白,村里人人稱頌的宋郎君,竟會是個玉面閻王。
「但云娘是我親妹妹,我過去有負於她,她若有三長兩短,我便是死了,都無顏見她。」
宋平嘆了聲,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青灰的粉末灑在趙二的傷口上。
趙婆子咽了咽口水,她答應了人家,眼下局勢難測,她不能失信,只能硬撐道:「是她先逼我的!」
「我的耐心有限。」宋平拔出長錐,又刺向另一條腿,「我不傷婦孺,但你不要逼我。」
牆角縮著的趙二媳婦實在受不了,哭喊著跑了出去,宋平剛回過頭,外頭便發出一聲慘叫,那娘子被人掐著脖子退了回來。
陸三將人重重扔在地上,程七跟進來掃了眼,濃郁的血腥氣熏得他後枕嗡嗡作響。
「我把風。」程七說完便關上門守在外頭。
陸三煞青著臉進來,二話不說,上前拽起趙婆子脖子,將人拖到趙二身邊。
他抬手一刀便削去趙二一大片腿肉,抓著趙婆子的手,十根指頭用力摁進血肉中,卡進骨頭裡,那骨頭的主人拼命掙扎,胸腔里發出如獸般低吼。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晨雨小说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