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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裴詹事說他出得起,我就做個順水人情,朗兒安全回來,這人命牙子的報酬我算收到了。別的,你們就自己談吧。」

裴晏不免苦笑。

宋平來找他時說雲娘答應了,但具體的等見面再談,可一整天過去,他也沒見著人。這下算是明白了,她原是買張令姿的帳,他是她交易出去的貨。

裴晏收回目光,也收起遐思。

「吳王雖好面子,但更重利益。只要能除去顧廉和他的裙帶幫襯,位子空多了,就得有新人坐。太子只要答應既往不咎,又讓些好處出來,沈夫人先前想翻的案,便不難。但夫人如今想要吳王的命,這非同小可……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張令姿想了想:「無妨。裴詹事只需除掉一人即可,另一人,我想我有法子一命換一命。」

裴晏知曉她的病情最長也就剩個三五年,便不再勸,轉而請張令姿給秦攸稍個口信。

雲英沒忍住開腔:「趁夜偷襲,那麼多羽林軍,死傷還沒島上被關大哥埋伏掉的多,如今個個都在定海好吃好喝地供著,唯有你們兩個旱鴨子被逼下了海,秦校尉怕是早就與揚州官場搭上了,你還信他?」

「你胡說!!」

盧湛蹭地站起來,氣鼓鼓地以金雞獨立之態往她這頭蹦,沒跳兩下,踩著塊碎石,重心一歪,一屁股跌坐下來,憨實地一聲悶響,一旁坐著看戲的程七都眉頭緊皺,替他叫了聲哎呦。

「我哪兒胡說了?」

雲英直起身,挑眉翻起舊帳:「有些人白天收了李大人圖紙,信誓旦旦地承諾會替他修水渠、築大堰。可入了夜,自家府里十幾個人輪著班地溜出去鑿堤。若不是秦攸陽奉陰違,那就是你的裴大人口蜜腹劍,笑中藏刀了?」

她頓了頓,目光故意掃過裴晏,滿臉擔憂地看著張令姿:「我做生意最公道了,兩頭都是客,沈夫人可千萬要當心別走了李大人的舊路。」

盧湛脖子漲得通紅,結巴道:「這是兩回事!」

雲英得勢從不饒傻子:「那就說說這回的,你家大人與我說初十才圍島,讓我回去把妙音接走。可秦校尉老早就禁了海,十里八鄉,連艘小漁船都要登記了定時清點。是秦校尉騙了你們,還是裴詹事騙了我呢?」

她故意拉長音,幽幽笑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再開口哦~」

盧湛一口氣提到嗓子眼,嘴剛張開,裴晏趕緊上前打斷,扶他站起來,搬了個矮凳去牆角坐著。

「秦攸的事我心裡有數,不會讓你為難,你也別給我添亂。」裴晏低聲說。

可屋子裡就沒有多大,他一回身,連張令姿都垂著眼帘,唇角輕揚。

「多謝雲娘子提醒。」張令姿遞了個台階,「但秦校尉被軟禁在甘縣令城西的別院裡,而他麾下的羽林軍則安置在城外東郊村落中,相距甚遠不說……兩處都層層設防,裴詹事恐怕得先回餘姚接管那些駐守的羽林軍,再與之裡應外合的好。」

裴晏稍有遲疑:「餘姚軍中,未必就沒有暗樁。興許我一露面,便被滅口了。」

雲英一直暗暗覷他,見他這模樣,頓時生出懷疑,冷聲提醒說:「你別打陸三的主意,嚴加看守的人那麼好救,我也用不上你們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裴晏抬眼看過去,她便移開了目光,他嘆了聲說:「上回程郎君說的法子,我覺得可行。只不過……需要你們幾位的幫忙。」

程七突然被點,一臉茫然。

宋平先想起來:「裴大人是想當那吃香火的活菩薩?」

裴晏頷首道:「揚州連遭颶風,永嘉又起了瘟疫,正是易生民變急需安撫的時候。民變需有人牽頭,要麼綠林揭竿,要麼以鬼神惑眾。」

他看向張令姿。

「揚州的青衣道是近五年才有如此盛況,名義上,逢初一十五派米,可實際上,只有在你和玄元子出面的地方才有米,其餘各地都只發糠,不過日積月累,也是筆不小的開支。這麼大手筆,揚州只有一個人出得起,我猜得對不對,沈夫人?」

張令姿抿笑道:「裴詹事是聰明人。」

眼看其他幾個人都露出那種原來如此的表情,盧湛猶豫再三,偷偷瞟了眼那凶婆娘,把話暫且咽回去,打算晚上再問裴晏。

但很快張令姿就接著說,當初沈居案發,她寧願被貶為賤籍,也不願用那早就寫好的休書躲回娘家。顧廉找到她,讓她來做這青娘娘的聖使。

「他說我們也算遠親,帳交給自家人他才放心。」張令姿嘲弄地笑了笑,「一部分是各郡縣上繳的孝敬,還有一部分是他讓我學雲娘子在江州那般,做個買賣牙人。」

「別的都差不多,只不過你做的人命買賣,我做不了,但我這兒也有雲娘子沒有的私鹽生意,算起來,我應是賺得比你多。」

雲英樂道:「民變說到底要橫豎都是死才敢鬧,初一十五撒撒米糠,吃不飽,但也餓不死了,再說你們這兒有實打實的好處,自然能逼得別家菩薩斷香火。回頭他若是失勢,興許還能借你這鬼神之道自個兒造勢搏一搏。」

她越說越起勁,索性搬著椅子坐到張令姿旁邊問她收幾成利,張令姿如實相告,不同身份,不同州郡,是不一樣的價錢。

雲英空手撥了撥珠算,大致有了個數。

「他就牽個頭,剩的通過你這道閘,攤給所有鹽販子。一箭三雕,我過去可真是小看他了!」

裴晏見她興起,收了聲含笑等著,直到灼灼目光盯得讓她不得不抬眼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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