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地頓住,回身道:「你讓裴晏去找那人打聽一下劉昭儀,任何細節都好,問清楚問明白。」
宋平不解地看著她,不等他開口,院外又起了喧鬧。
雲英示意他莫出聲,連忙去門邊窺視。
院門口,一個嬤嬤領著好些人被守衛攔下,正僵持著。
婉兒解釋說:「高嬤嬤是隨王妃陪嫁過來的,王府里誰都要聽她使喚。但殿下不許府里的人過來,東院這邊她管不著。我猜她是趁殿下和蕭庫真都不空,衝著娘子來的。王妃看不上我們這些下賤人,娘子要當心。」
雲英蹙眉問:「她找過你麻煩?」
婉兒垂眸苦笑,算是默認。
高嬤嬤有備而來,眼看雙方都亮了白刃,雲英擔心鬧大了宋平和婉兒不好脫身,便趕緊交代宋平讓裴晏動動腦子,莫教人占了便宜,主動開門出去。
外頭正好勝負已分,看門的守衛寡不敵眾,連鳴鏑都給人搶了去。
「嬤嬤該不會是想趁殿下宴客,上這兒來先斬後奏吧?」
雲英淡淡掃了一眼,雙手環胸:「小心連累你家夫人給我陪葬。」
「放肆!」
高嬤嬤啐道。
「你個賤坯子,敢對懷王妃出言不遜,我看你是活膩了!」
雲英故作媚態,越罵便愈發輕浮:「你不信,那就試試看唄。」
身後侍女低聲提醒,高嬤嬤這才收了怒容,冷冷哼了聲:「夫人要見你,跟我來吧。」
雲英回望一眼偏房門口,仰著頭裊裊婷婷地跟著去了。
入了西院,高嬤嬤命人將雲英雙手反剪綁起來,再由兩個侍女推搡著送入王妃屋中。
王妃端坐案前,左右各點了兩盞油燈,火光在她頹然的面容上跳躍。
高嬤嬤屏退旁人,待屋中僅剩下她們三個,王妃才幽幽開口:「護得跟寶貝似的,我還當是何等仙姿玉貌。」
雲英被摁著跪在地上,聞言不禁氣笑。
「夫人莫不是以為蕭紹天天守著東院,是防夫人拈酸吃醋的?你可太看得起自己了。」
高嬤嬤揚手一巴掌扇過來,雲英一下子沒跪穩,重重摔在地上。
她左肩支地,歪著身子睨著高嬤嬤,咧嘴繼續說:「夫人不僅進不去東院的門,也進不去殿下的心。他在做什麼,要做什麼,你一無所知……」
「你求求我,我或許可以教教你,如何討他喜歡。好省得你在這兒守活寡。」
高嬤嬤趕緊一腳踩在雲英後背上,厲聲叱罵讓她閉嘴。她腳上越使勁,雲英便說得越起勁,上下唇一碰,如同在市集碼頭說書討客,淫詞艷語,繪聲繪色,時不時還就著肩上的力道哼演一番。
王妃面色無改,如一尊泥像居高臨下地睥睨。
起先是西郊別院來的消息,說是殿下費盡心思,親自去把江州那個丫頭抓回來了,脾氣不小,蕭紹親自守著。
不到一個月,又住進了王府,還宿在了她管不著的東院。
門房還說,來的那天鬧著不願走側門。
嬤嬤勸她早做提防,江州這女人就是白鳳養的那批細作中的一個,切莫再步前塵。
前塵……
當年白鳳在府里投毒,幾個側妃接連病故。若非蕭紹將那易了容的賤人當場抓住,她現在也已經埋在黃土下了。那時他說會處理好,卻只是將人養在了洛水南岸,再無後續。
她不甘心,讓娘家兄長去拿人,灌了藥絕了後,他卻把人救了回去,還上她這兒鬧了一遭。
「反正你也不喜歡那幾個側妃,死了正好,往後府上不再進人。我的耐心有限,不要再插手我的事,不然,你就下去陪陪阿姊,她只要我娶你,我做到了。生前死後,你都會是唯一的懷王妃。」
那之後,他們形同陌路,成了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她曾以為的良緣,不過是一場騙局。
她直了直腰身,望著這在地上趴著卻沒有半點懼怕的丫頭,心口灌滿了久違的怨氣。十多年過去,她還以為自己早已是一口枯井,扔什麼都聽不見響了。
原來還是不甘心啊……
講了好半天,對方一句不回,雲英嗓子干啞,心下也覺無趣,咳了幾下便暫且收住聲。
王妃淡淡地說:「難怪我挑的人他不喜歡,原來是還不夠下賤。」
雲英臉貼在地上懶得動彈,哼笑一聲:「男人嘛,狗一樣。聖女娘娘是用來供的,你放著好好的香火不吃,不怕閒事管得太多,殿下換尊菩薩供麼?」
「他不會的。」王妃冷笑道,「論品貌,你還不如白鳳。她丟了半條命都辦不到的事,你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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