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塵恢復人形,自己的心口炯炯往外流著鮮血,他掐了一個訣,沒有任何反應。又掐了一個訣,四處望望,這裡並沒有結界,而自己的傷口卻傳來鈍痛。
「孽徒,你給我站住!」張道人聞風趕來,手中的捉妖劍對準玄塵。
小道士幾乎變成了一個血人,瞬間恢復了平常的大小。一開口,便又是一口瘀血。
「師父,你就這般有偏有向?」陰冷的神情順著他臉上笑開的紋路擴散開去,「想當年我和湛凜生同在峨眉峰下修行,憑什麼他根骨平凡,卻被天庭選中來頂做判官?」
崔然好心勸解:「難道不是你自己說的已經家財萬貫,什麼都不缺,又有美女作陪。他那點俸祿入得了你的眼?」
「可是他是天庭的人!」
不論崔然怎麼說,玄塵總是用這一句懟回來。
真是不可理喻,考公考編魔怔了是怎麼著?
那小道士的魂魄已然支持不住,但他也瞧得出來,湛凜生更加支持不住,恨不能就要立刻生在這裡。
張道人手中燃起一團火焰,向玄塵猛地轟了過去,那小道士的笑臉化作魂魄,依舊發出桀桀笑聲:「你就算殺了我。你的小白也回不來了。她回不來,你還能活嗎?我就要眼睜睜在這裡看著。」
隨即,他被燒掉的半個身子猛地撲向了張道人,崔然立即道:「道人小心!」
張道人被玄塵撞撲在地上,那火焰變作純白,消失殆盡。
墨風道:「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崔然大覺不可理喻:「你竟如此狠心,對你的師父也敢下這樣的毒手?」
小道士的魂魄撞進了張道人的身體裡,而張道人則被火焰燃燒殆盡。
湛凜生問道:「怎麼樣?還能不能救?快將他的魂魄穩住,至少要有七片完整的魂魄,才能夠將它重新拼起來。」
那魂魄星星點點如孔明燈一般,向空中飛去。
墨風眼眶微紅:「大人,莫說是一整片,我連一星半點都抓不住啊。」
張道人現出方才小道士那般桀驁又陰狠的神情:「你們當然抓不住,我的魂魄早就燃燒殆盡了,方才那一團火,他是多狠啊,沒想到燒了他自己。」
湛凜生道:「你如今在這身體裡,你也出不去了。」
「是,我出不去,但你也殺不了我。你可知,被女帝供奉過的道人有金剛不壞之身。我在這裡面至少還能活一百年呢,這一百年裡難道我就不能重新修煉?」
說著,仰天大笑而去。
湛凜生道:「先不要追了,現在我們也殺不了他。」
崔然道:「是啊,白傲月那姑娘才是關鍵。等她回來以後,讓國師用鎖魂鏈把這張道人鎖住,關在地牢里,不叫他為非作歹。」
湛大人的心,像被什麼絞住,痛得難以呼吸。
他現在的身子,再經不得半點挪動,更別說回地府了。墨風脫下外衣,鋪在他身下,湛凜生有些艱難地蜷縮著。
恍夢間,有女子輕柔的聲音在他耳邊呼喚。
湛凜生白唇翕動:「我好痛,傲月……」
她一定不是故意不管他的,她那麼善良,對最卑賤之人尚且心存不忍,即使並不那麼喜歡他,也不會這麼狠心的,一定出了什麼事……
崔然有些懊惱道:「凜生,我沒用啊,要不然再喝一碗催產湯吧。」
湛凜生搖了搖頭,手臂艱難搭在窗欞的腐木上,在又用過一輪力氣,卻依舊毫無進展之後,說道:「不用了。」
他示意墨風拿出寶劍,轉頭對崔然道:「崔大人,你的手穩,你來下刀。」
孩子是決計生不下來了。再不取出來,只怕一屍兩命。
肚皮脹得青紫,在刀鋒割開的一瞬,湛凜生痙攣一下,之後便再也沒動過。
崔然臉上血淚一片,只敢穩住手下,傳來一聲兒啼,不敢去看湛凜生毫無活人氣息的臉。
木屋外漸漸又響起鬼哭狼嚎,墨風拿出銀鏈,細聽,卻不是在迷魂殿外躁動的聲音,更像是嗚咽。
玄塵被撕裂魂魄之後,群鬼便安靜下來,他們知道大人出了事,便尋到這裡。
他們對於生命消逝的感知,總是更敏銳的。
崔然看著從湛凜生腹中剖出來的孩子,是個女孩,不知為何,他開口便想叫她「默默」。
若說是白傲月害他成這樣的,倒不如說,這個孩子才是罪魁禍首。
他挨著的身體逐漸冷下去,崔然幾乎要發瘋。
他再次抽出帶血的刀刃,恨極了般,衝著剛出生的女嬰,劃了下去。
第29章 滴血驗親穿刺胞宮取血
「別傷她。」
湛凜生冷硬手指按住刀背,崔然渾身仿佛都失了力氣,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墨風搶上前去,將女娃兒抱在手裡,湛凜生這才不甘卻又放心地閉上了眼。
一切都歸於寂靜,無論是湛凜生的呼痛聲,還是新生兒的哭聲,都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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