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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條帳目清晰地記著賭場重建至今如何與戶部勾結,從各地搜刮民脂民膏,最後將這些錢合理地流入淮南,甚至流入東蘭、戎狄、月乘、朔方等敵國手中。
整個大虞從內部被榮親王豢養的蛀蟲偷得一乾二淨,看似兵強馬壯國富民強的大虞,其實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只需外力輕輕敲打便四分五裂。
看著這些帳目,每一個數據都令姜南溪膽戰心驚,她不敢想像十年前淮南監察御史黃玄昌手中的那本帳薄有多撼天動地,足以讓尊榮了一輩子的榮親王被砍頭。
將這些數據一一記下,姜南溪看得入迷,突然一柄泛著寒光的長劍架在她脖子處,身後傳來一個略帶尖銳的冰冷聲。
「小美人你可讓我好找啊!」
聽著陰森瘮人的聲音,姜南溪一顆心卡在嗓子處砰砰亂跳。
危險的氣息讓她後背滲出冷汗渾身緊繃,可越危險她越要保持冷靜,否則只能命喪於此,因此默默合上帳薄,柔聲問:「您找我?」說完便感覺脖子上的劍刃又進幾寸。
寒劍輕輕劃開皮肉,姜南溪感覺脖子傳來刺疼,整個頭皮開始發麻,雙唇忍不住顫抖,一股冰寒的氣息越發靠近她:「美人亂跑可是會沒命哦。」
肩膀被人一雙戴著手套的手狠狠摁住不能動彈,姜南溪只能示弱讓對方放鬆警惕:「您誤會了,我只是個灑掃的侍女…」隨後速度極快地將一枚花瓶砸向身後,再掏出身上的硝石粉朝人撒去。
看著人中招,姜南溪拼盡全力逃跑,一邊跑還一邊設置各種障礙阻擾對方,就在她艱難跑出庫房時,門外卻被守衛圍得水泄不通。
凶神惡煞的守衛將刀刃對著她,身後那股危險也愈發靠近。
「美人怎麼不跑了?」
回過身看著那人,只見是個約莫四十多歲的男人,他身形消瘦,面如白紙,一雙手弓如鷹爪,穿著一身淡紫色圓領長袍,長袍的形制有點類似錦衣衛的飛魚服,再看著他乾淨潔白的面部,以及說話的聲音,讓姜南溪想到他是位宦官。
聽聞榮親王身邊有一位宦官高手名叫吳明,吳明出自錦衣衛,曾擔任過錦衣衛同知,後受家族牽連沒入宮中為奴。
先帝在世時,吳明曾在一次刺殺中因護衛皇貴妃有功,被破格提拔到榮親王身邊伺候,後來榮親王離開京畿去往淮南,他便一直隨身保護,是榮親王身邊一等一的高手,如今他出現在賭場,更加確定賭場與榮親王脫不了干係。
姜南溪不認為自己是吳明對手,隨著他越發靠近,提刀的守衛也逐漸圍了過來,她徹底沒了退路。
吳明看著機敏非常的姜南溪,不得不承認這人腦子夠聰明,是個人才,但這樣的人才不能為王爺所用,便只能殺了。
吳明道:「初次見姜掌柜,果然如龍先生所言非池中物。」
又是龍傲天,這人當真是陰魂不散。
姜南溪繼續示弱:「我只是一介小女子,哪裡能擔得起先生的一句池中物,先生高看我了。」
「姜掌柜不必偽裝,你在京城的所作所為王爺都看在眼裡。你不費吹灰之力便令東伯侯賀蘭氏全族遭到流放,斷了王爺在京畿多年的經營,令王爺痛失京畿兵權,更重創戶部,這一舉一動皆令王爺膽寒,如若...」
姜南溪趁機問:「如若什麼?」
「如若姜掌柜不是出自鎮北王府,王爺或許能留你一命。」
「良禽擇木而棲,我可以臨陣反戈為王爺效力。」
大笑著,吳明道:「可惜啊,不管你反不反有何大才,只要是出自鎮北王府,王爺與我都容不下,來人動手!」
隨著一群長刀揮向自己,姜南溪立即問:「等下,就算死我也要做個明白鬼,我就想知道榮親王與大人為何容不下我。」
在吳明看來姜南溪今日是必死無疑,因此不在乎她知不知道真相,冷笑道:「王爺與龍椅上的的皇帝,北境的鎮北王是政敵與死敵,既然是死敵又如何能容得下,再者便是我,你知道我是怎麼被沒入宮廷為奴的嗎?」
姜南溪如今只想拖延時間,因此露出一副求真的表情:「願聞其詳。」
「我父親曾是鎮北王麾下一員大將,因一場戰役導致一萬士兵被東蘭人活埋,而鎮北王為了保下自家人,便拿我父親頂罪,因此我從世家子弟淪為宮中的狗,活得連老鼠都不如,你說我恨不恨鎮北王,又如何能容得下你這位與小郡王關係親密的女子。」
一萬士兵被活埋於東蘭河畔,那是十三年前的【凌霄戰役】,也是因為那場戰役,世子趙北塵負傷中毒被迫從北境交戰地退回到京畿,也因此承受了十三年的病痛折磨。
那場戰役最大的問題是後勤輜重被劫,並且當時的主將輕敵而導致戰線被截斷,從而遭到東蘭騎兵包圍,最終一萬士兵命喪東蘭河,而那場戰役的主將正是吳明的父親,吳承天。
當時後勤輜重的將軍是王妃的族弟,他為保護糧食跟東蘭騎兵在雪地里周旋,因此雙腿被凍傷被迫截肢,世子也因去救援遇到埋伏中毒,最後不得不回京畿,因此戰傷亡慘烈,所以趙北岌在跟她提起此事時,她記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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