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不至於,小懲大誡教訓一下再藉口失手,誰也拿他沒辦法?
姬青瀲是在場唯一一個直面鳶尾之息的人,他的戰力僅有八級,且覺醒的只是亞種饕餮擬態,難以應對鳶尾圖騰的強勢壓制,不過眨眼的功夫,面上便泛起了一層慘白,額前也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他捏緊拳頭,倔強地挺直脊背,拒絕向克里斯·哈德森低頭。
可絕對的實力差距帶來的鴻溝又哪是他想或者不想低頭能夠彌補的?
無論姬青瀲的意志多麼堅定,脊背還是一點一點彎了下去,膝蓋也好像受到了千鈞重力,難以控制的向下彎曲。
如果他在這裡跪倒在鳶尾公爵面前,他會成為永曜帝國的恥辱,讓饕餮家族顏面掃地,令母親蒙羞。
姬青瀲的眼底爬上血絲,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憤怒的叫囂。
不可以!
他是母親的兒子!饕餮血脈的繼承者!怎麼能屈膝於此?
萬鈞之力驟然而至,始終安靜被他保護著的時一沅忽然向前一步!
饕餮之息倏忽騰起,化為肉眼難見的屏障,擋下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壓。
兇惡的咆哮聲從在場之人的靈魂深處響起,震得他們心神激盪,恍然從鳶尾之息的壓迫中甦醒。
身著華美禮服的女孩收斂笑意,銀藍色的雙眸不見半分情緒,桀驁凶戾的饕餮之息匍匐在她身側,以絕對忠誠的姿態拱衛著她——就是這樣高傲如凜冬白梅的氣質讓克里斯欲罷不能。
短暫的一秒對視里,他找遍了世間最美的形容詞,也難以描繪此情此景下的風信子。
無形無質的鳶尾之息幾乎要化作貪婪的觸手,去撫摸那張令鳶尾公爵魂牽夢縈的面龐,又想將她牢牢捆縛起來,令他人無法窺探,更遑論覬覦。
風信子……我的風信子……
夜晚的涼風吹過樹梢上的枝葉,發出沙沙沙的微響,有什麼難以抑制的東西要將站在宴會場最中央的女孩吞沒。
時一沅的眼底掠過一抹微不可察的寒涼,凶戾的饕餮之息陡然高漲——
恰在此時,一道清亮的少年音橫闖而入,風過樹梢的聲音戛然而止,「諸位這是在做什麼呢?怎麼一個個干站著不說話?」
在場好些接連被圖騰之息壓得喘不過氣來的貴族狠狠鬆了口氣,勉強打起精神追隨他人的目光望去。
只見身穿黑金色禮服的應珩從花園另一邊的鵝卵石小路上走來,禮靴踩在地上發出踏踏踏的清脆聲響,連成一片悅耳的奏鳴曲,驅逐游離在空氣中的緊張。
氣質溫雅的棠溪旭走在他身側,手裡肆意大膽地把玩著一朵剛從枝頭上折下來的紅薔薇。
應珩仿佛沒有察覺到宴會場內微妙的氣氛,快步行至時一沅面前,擋住了克里斯·哈德森極具侵略性的目光。
他坦然打量著時一沅,渾然不在意她周身凜然的氣勢,像個沒見過世面的落魄貴族,發出小小一聲哇,「青沅妹妹,你今天真漂亮!」
他真情實意的誇讚,目光像在看關係密切的鄰家妹妹,不含半分褻瀆與冒犯。
如果是平時,姬青瀲肯定會重重哼他一聲,然後丟給他一句:算你有眼光。
但是現在,他的後背幾乎要被汗水浸濕,被人徹底碾壓的屈辱與不甘奪走了他的心神,根本沒有注意應珩說了什麼。
時一沅眸色微頓,但很快收了迫人的氣勢,一改剛才的冷淡,笑得眉眼彎彎,變臉的速度簡直令人咋舌。
她能察覺到姬青瀲的僵硬,很自然的挽住他的手,接上應珩的話:「謝謝,是三哥哥幫我挑的禮服和首飾。」
應珩極為上道的把手搭在姬青瀲的肩膀上,勾了勾他的脖子道:「你還挺有眼光的嘛!」
他的動作拉回了姬青瀲的心神,少年眸色微暗,露出一抹足夠得體的笑容,「那當然。」
時一沅微仰著頭看他,在姬青瀲察覺她的視線低下頭時,對他彎唇一笑。
姬青瀲愣了一瞬,複雜混亂的情緒和發熱發脹的腦袋突然冷靜下來。
他抿了抿乾澀的唇瓣,想說什麼,但最終選擇了沉默。
應珩無疑是轉移話題的高手,順著誇讚時一沅的話,聊起一些輕鬆的話題。
剛才的衝突似乎就這麼過去了。
克里斯·哈德森站在路燈的陰影之下,神色晦暗不明。
不管此次薔薇戰爭有怎樣的內幕,溫斯頓帝國都是實際上的戰敗國,貴族們再怎麼想看饕餮家族的笑話,也不可能在這種場合去捧一個敵國貴族的臭腳,氣氛略微緩和過後,只有負責外交事務的外交官主動上前與克里斯攀談。
豈料,克里斯連個眼神也沒給他,徑直朝時一沅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的舉動無疑讓已經歇了看熱鬧心思的貴族們再次精神起來。
但克里斯還沒有走到時一沅面前就有人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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