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信任他。
寧玦眸光漸深,凝著白嫿,不再猶豫地應聲:「好,我們一道去。」
白嫿回應給他一個盈盈笑容。
其實,兩人都夾藏私心。
寧玦是私心是不願她離開。
而白嫿的私心是——如果分離是註定結局,那她將最後的期限拉長些,說不定適應了,有準備了,就能慢慢割捨掉不舍,走得更瀟灑。
至於劍招的事,她盡人事,聽天命。
如今,她探得劍招的初心,再與表哥無半點關係,若非兄長性命攸關,她甚至想長久地留在公子身邊,慢慢還清虧欠。
可老天,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
第42章 孤男寡女
段刈夫婦對白嫿都特別照顧,住在別院的第一晚,段夫人便將自己身邊最親近的婢子送來別院照顧白嫿的起居,還有兩個小丫頭專門負責為她熬煎湯藥。
除此外,段夫人還命人送來不少的綾羅新衣,都是鄴城內最時興的樣式。
白嫿哪好意思收,無功不受祿,何況住在別院已是叨擾,所以第一反應自然是婉拒。
等到寧玦點過頭,安撫她說沒事可收,她這才半推半就收下了段夫人的好意,南下天氣回暖,厚衣服穿不到了,行囊中添些薄衣也算有備無患。
第二日,段夫人親自蒞臨別院,與白嫿私下會上面。
見到白嫿,段夫人眼底溫慈,笑容和煦,對她格外親切道:「我與老爺膝下無女,始終盼著能有一個女兒,可我身子不好,總不能如願,如今見到姑娘,心中不自覺生出幾分愛憐之感,想來是你我有緣了。」
段夫人年長白嫿不少,說這番話並不顯得唐突。
只是白嫿不擅應對熱情,面對對方直宣於口的欣賞與好感,她笨拙不知如何回復。
想了想,白嫿回:「夫人說這話實是抬舉奴婢了,奴婢只是寧公子身邊的一個丫頭,當不起夫人這般看重。」
聽她這樣說,段夫人眼神中浮現出短暫的哀傷情緒。
但轉瞬即逝,叫白嫿不禁懷疑,方才是否只是她看錯而已。
段夫人拉過她的手,輕拍她的手背,溫柔低言:「我家老爺經常提起寧公子,說他是忠義之士,處事正派,為人磊落,你跟在他身邊,想來受不到大的委屈。」
聞言,白嫿沒有立刻答話。
按理說,公子才是段老爺費力邀請來的客人,而她不過是婢女隨從,身份低微,該是很不起眼的存在。
可當下,段夫人話里話外,好像都將她看得更重要。
白嫿困惑不解,雖然不覺段夫人有什麼惡意,但對她突如其來的關切,還是倍感莫名。
她遲疑了下,客套應說:「夫人宅心仁厚,段老闆更是慷慨仗義,此番奴婢受難,多虧段家人出力相助,才得以倖免。」
段夫人眼神複雜,看著白嫿,眼底仿佛藏著千萬種情緒,更像有好多話想要對她說。
可最後啟齒,只收斂著道出一句安撫之言:「沒事了就好,萬幸你是毫髮無傷。你不知曉,寧公子當時可是急壞了,他那麼不顯山不露水的性子,得知你被方倫劫走,慌張上馬時,連馬鐙都踩空了。」
白嫿迎著段夫人惜憐的目光,回應一聲:「公子拿奴婢當自己人,奴婢自當盡忠報答。」
段夫人溫柔地拍了拍她肩頭。
白嫿笑容回應,心中卻生疑竇,總覺段夫人對她,似乎不止只是欣賞那麼簡單。
……
晚上,段刈做東,在別院大擺宴席,是為寧玦與白嫿踐行。
寧玦和段刈都盡興多飲了些酒,酒酣耳熱之際,開始回憶往昔。
段刈話音喋喋,舉著酒杯說:「當年在京,我心懷傲氣,一心只想著權與勢,後來淪落到辭官歸鄉,鬱郁難平,意氣盡失。但你看現在,我避世鄴城活得多瀟灑快活,無拘無束,又沒有上位者施壓,日日守在父母妻小身邊,這才是真正的神仙逍遙……如今,就算真有人找我回去繼續做官,我都不願意嘍。」
寧玦笑著拆台:「兩年多過去了,朝中又起來多少新貴,誰還會記得昔日的繡衣衛掌事,更何況現在連繡衣衛都不存在了,哪還有人想得起你這半鬢華發的老人家。」
段刈哂笑呵呵,拂袖一甩,灑脫道:「不找正好!我樂得沒有庸事擾!來來來,咱們繼續喝咱們的酒,這酒,真是喝完一壇少一壇了……」
寧玦昂了昂頭,瞧看此夜月色正好。
他喉嚨發苦,但還是抬起酒杯與段刈相碰,仰頭飲畢一杯又一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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